緒和見狀,眉毛微微挑起,覺得似乎有些不對勁。
侍女不斷上菜,一件件交給緒和,緒和再仔細端到幾案上。
她低眉看着自己指尖的白粉,心想這還不是時候。
“殿下真是孝順。”鄰座的貴婦掩嘴輕笑,“不知将來哪位姑娘有福氣……”
令妃聞言,也是笑着答道:
“是呢,近些日子陛下也一直讓我給清宴挑個好夫人呢。”
一旁的清宴面色無波,眼中卻是閃過一絲晦澀,低頭答道:“兒臣書還未讀透,又怎能早早娶妻?”
這時,忽然聽聞:“太子殿下到——”
殿門處,一個身着明黃禮服的青年闊步而入。他約莫二十五六年紀,頭戴九旒冕冠,腰間玉帶上懸着龍紋玉佩,行走間環佩叮咚,端的是天家氣度。那面容雖不及清宴精緻,卻自有一派威嚴——劍眉斜飛入鬓,鳳眼含威不露,挺直的鼻梁下薄唇緊抿。
“今日極夜祭典,兒臣給父王備了禮,兒臣來遲,還請父皇恕罪。”
随着他擊掌三聲,八名侍衛擡着一座鎏金籠架緩步入殿。籠中栖着一隻通體雪白的玉鳳凰,每一片羽毛都如冰雕玉琢,在燭火下流轉着瑩潤光澤。最奇異的是,這鳳凰周身竟隐隐有浮光環繞,仿佛披着一層月華織就的輕紗。
鳳凰突然引頸長鳴,清越的啼聲如冰泉擊玉,震得殿内燭火齊齊一顫。緒和心頭劇震!
這是……是光術的氣息!
她盯着那玉鳳凰,那周身氣息,可能不修光影的人無法知曉,但她是影術傳人,如何分辨不出!
這分明就是光術!
這和賀見淵又有什麼關系?
她心頭一跳,心裡想着之前那詭異的通感。思緒萬千,難道太虛國賀家和太子達成了一些交易?
賀家……果真是深淺難辨。
隻是……賀見淵,在這其中,又參與了多少?
“好!好!”參商帝猛地從龍椅上站起,枯瘦的手指顫抖着指向玉鳳,“天佑我參商!果真是祥瑞之兆啊!”
太子嘴角微揚,鳳眼中閃過一絲得色:“此鳳乃兒臣在北境雪山所得。當時風雪交加,它卻周身發光,引兒臣走出迷途。”
緒和眉頭蹙起,這太子還這能編,一雙嘴,竟然是直接讓這光術的玉鳳凰直接變成了參商國的祥瑞了。
玉鳳又一聲清啼,尾羽綻放出光暈,将整個大殿映得如夢似幻。幾位老臣已經跪伏在地,口中念念有詞。
“快!送入朕的寝宮!”參商帝激動得聲音發顫,“就擺在通天金塔旁!太子孝心可嘉,賞東海明珠一斛!”
侍衛擡着鳳籠退下時,緒和注意到太子的目光與清宴有一瞬交鋒。清宴的漆黑色的眸子深不見底,而太子眼中則閃過一絲冷冷的笑意。
太子落座,向前而去,路過令妃與清宴前時停下了身。
“九弟近來可好?”太子開口,“聽聞你上月獵得白鹿,怎麼不獻給父皇?”
緒和聽聞,隻覺得這太子真是心中藏不住事兒,居然這等鋒芒畢露地問出來。
清宴從容起身行禮:“回皇兄,那白鹿懷有身孕,臣弟不忍。”
“哦?九弟果真是宅心仁厚。”
聽聞,緒和都心頭一跳。哪有誇一個皇子宅心仁厚的?這和指着鼻子罵也沒什麼區别了。
太子輕笑一聲,轉身時明黃禮服上的四爪蟒紋在燭光下熠熠生輝,“我參商以武立國,九弟這般心性……”他故意頓了頓,“倒像是随了令妃娘娘。”
他這番話竟然是不光罵九皇子了,連同令妃也一同罵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