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起秋“啧”了聲:“你猜。”
這有什麼好猜的。
愛說不說。
不過……陸知回到底會問什麼。
可能性一,陸知回看向姚起秋,帶着歉意問,方聽詢這幾年過得還好嗎。
可能性二,陸知回環顧四周,問姚起秋,最近店裡怎麼樣。
要是第一個問題,那姚起秋肯定懶得搭理陸知回,要是第二個問題,姚起秋說不定還會給他一個眼神。
一個“你快閉嘴”的眼神。
所以到底是哪個?
方聽詢洗完一隻杯子,擡頭去看姚起秋:“猜不出來。”
說完這句,他心裡竟然還帶上期待。
他希望陸知回是在問自己的近況,但這個希望的出發點并不是因為愛情。
而是因為某種平衡。
就好像,隻要陸知回開口問了關于自己的事,他就能赢。
在那段不講理的感情裡,赢一把。
方聽詢始終覺得,他和陸知回的相處毫無道理可言,陸知回仗着愛意,想鬧脾氣就鬧,想走就走。
他一味忍讓,把“愛”這個字眼消耗到頂點。
方聽詢認為,在那段感情裡,他是輸家。
輸了這麼多年,他就沒想過還能有重新赢回來的機會。
所以在此刻,陸知回的一句話就能成為他重新赢回來的籌碼。
“你再猜猜,”姚起秋說,“你絕對猜不出他問了什麼。”
姚起秋都這麼說了,方聽詢突然覺得,這次他赢定了。
“懶得猜,”方聽詢說,“你直接說。”
說是這麼說,方聽詢内心卻覺得,這人一定是問了他的近況。
絕對是。
姚起秋“嗐”了聲,走進吧台沖他招招手。
搞得這麼神秘,方聽詢心底的期待也變得愈發強烈。
這人伸手擋住嘴,湊到他耳邊。
方聽詢開始緊張。
緊接着,姚起秋小聲說道:“他說,謝謝。”
緊張消失了。
方聽詢現在信了,人在無語的時候是真的會笑。
他笑着看姚起秋,拿起手裡的酒杯:“我真想把這個東西敲碎在你頭上。”
“就是和你開個玩笑,别來勁啊,”姚起秋走出吧台,朝陸知回那桌看了眼,又對方聽詢說,“你說,你以前是那麼溫柔的一個人,現在怎麼動不動就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呢。”
“我做了嗎,”方聽詢擡眼看他,“我真敲你頭上了?”
“沒沒沒,”不遠處有客人舉手揮了揮,姚起秋立馬做出同樣的動作回應,快速丢下一句,“我去看看客人要什麼,你忙你的,别老往陸知回那邊看,太明顯了。”
明顯嗎?
方聽詢現在也不擡頭了。
不看就行了,不看就能不想,不看就能裝作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隻要他不給陸知回任何一個眼神,那他就不會再輸第二次。
可大腦不聽他的,就連身體也不聽他的。
店裡吵鬧,燈光昏暗,方聽詢的内心也在喧嚣,沖動都跟着一起往外冒。
當他端着那杯剛做好的幹馬天尼走出吧台時,方聽詢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他需要一個回答。
一個為什麼一去不回,就連“分手”兩個字都不願意說出口的解釋。
談戀愛可以無理取鬧,但不能太不講道理。
方聽詢接受陸知回年紀小不懂事,但陸知回必須給他一個理由。
他到底有哪裡做錯,陸知回憑什麼不提分手就離開。
不自覺中,方聽詢走到那張桌前。
陸知回擡頭看向他。
店裡的燈光不亮,陸知回的眼睛就像是沉默的夜,安靜且深邃,僅僅這一個眼神,方聽詢就快要溺進去。
暖色燈光打在陸知回側臉,連帶着照上他右側的發絲,這人的頭發還是和以前那樣,看着依舊是很好摸的樣子。
陸知回看着他愣了一下,方聽詢遞上那杯幹馬天尼,說了句:“好久不見,請你。”
這句話,他應該說得很平靜。
大概是。
陸知回垂眼去看那杯酒,又看向他身邊的男人,最後笑着擡頭,将視線給了方聽詢:“太老套,不必了。”
酒被推了回去,連帶着那道視線一起被收回。
“你朋友?”陸知回身邊那個男人問了句。
“不認識,”陸知回說完,又看向那杯被推到桌邊的酒,“還不拿走?”
“不了,請你的,”方聽詢笑着說,“喝了還是倒了,随你。你們兩個要是想一人一口,喝個交杯酒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