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還挺會提要求。
方聽詢看着他沒吭聲。
“有什麼問題?”陸知回沒有放手的意思,“不能去?”
“為什麼?”方聽詢隻想問這三個字。
但這三個字包含的意思太多了。
他想知道,陸知回為什麼要裝作不認識。
現在又為什麼要跟着他回家。
是因為喝醉了?
但就那十幾度的小甜水……也不至于吧。
除非這人的酒量又降一級。
方聽詢也是不明白,他在陸知回那裡難道是什麼很蠢的形象嗎。
這人憑什麼對那杯幹馬天尼不做出回應,又憑什麼提出這種要求。
“我住得遠,騎車回去不安全,”陸知回的态度倒是誠懇,“就一晚,天亮我就走。”
“你住店裡就行,我反正已經收拾好了,随便你睡哪張桌子,”方聽詢想把手抽開,可這人握的實在是緊,“别睡太死,注意聽着點動靜,幫我看好店。”
“不行,”陸知回拒絕的果斷,“我不想在這裡睡。”
方聽詢看着他,猛地把手抽開:“你說的不算,要麼現在走,要麼睡店裡。”
其實,喝醉酒的陸知回是最好套話的。
但方聽詢現在不想再問了。
這人都能在醉後說出想跟着他回家的話,卻不能為之前的事情做出任何解釋。
這種态度,已經足夠讓方聽詢失望。
對于那些問題和過去,方聽詢還差一點點就可以釋懷,也沒必要非揪着他把這些事掰開了慢慢說。
洗完這最後一個杯子,方聽詢熄滅了Memory所有的燈,他打開手機手電筒往門口走,身後突然響起碰撞聲,接着就是陸知回倒抽一口涼氣的聲音。
“你怎麼了?”方聽詢轉過身,拿着手機晃了晃。
手電筒光亮晃得陸知回閉上眼,他側着身子,指向右側腰:“太黑,沒看清,撞到腰了。”
方聽詢“哦”了聲,剛準備讓這人快走。
沒想到,陸知回竟然把衣服撩了起來。
白色光亮照向陸知回側腰,方聽詢瞬間看清他腰上那個文身。
陸知回右邊側腰上有個文身——江水和飛鳥。
在飛鳥周圍,還纏繞着無數的音符。
這個圖案,方聽詢看見過無數次,每一根線條的走向都被他記在心裡。
方聽詢看着那個文身愣了兩秒,緊接着,他發現文身周圍的皮膚在泛紅。
剛才那一下子,大概是真的給陸知回撞疼了。
在方聽詢的記憶裡,陸知回腰上的皮膚很容易紅。
想要看見這樣的陸知回,方法也非常簡單。
隻要用力握緊他的腰,最後再慢慢放開,就能親眼看見陸知回挺起的腰身開始泛紅。
方聽詢也是沒想到,這些四年前的記憶,他會記得如此清晰。
眼前的人還是撩着衣服,此時,陸知回腰上的那隻飛鳥似乎飛在落日倒映的江面。
方聽詢看着那隻飛鳥,突然想到方聆間給他的那隻飛鳥耳骨釘。
那個耳骨釘,現在正被他好好地戴在右耳上。
就好像……
此刻,兩隻飛鳥相遇。
“我看見了,沒受什麼傷,就是紅了,”方聽詢扭過頭,手電筒卻沒收回,“你不用一直撩着衣服。”
“真的?”陸知回低頭看了看,“可我看不清。”
“你到底走不走?”方聽詢晃了兩下手電筒,“再不走,我就把你鎖店裡了。”
聽見這句,陸知回立馬放下衣服,他這幾步走得倒是快,像是真的怕方聽詢會把他鎖在店裡。
他和方聽詢同時走出店門,這人老實地站在邊上,看着方聽詢鎖門,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還不走?”方聽詢鎖好門,轉着手裡的鑰匙看向他。
“走。”陸知回就像是接收到了什麼莫名其妙的信号。
這人走到那輛川崎前,把車上放着的頭盔拿起來抱着。
看着好傻。
方聽詢沒打算再管陸知回,這人愛去哪兒就去哪兒,反正和他沒有任何關系。
他扭頭就走,可身後傳來的腳步聲告訴方聽詢,陸知回壓根就沒走遠。
淩晨三點多的深夜,這條街上不會再有别的腳步聲,所以這人隻可能是陸知回。
方聽詢把腳步放慢了些,下一秒,身後的腳步聲也跟着他一起慢下來。
他趁機立馬回過頭,隻看見陸知回抱着個頭盔站在不遠處。
對上視線後,陸知回突然露出一個笑。
他這樣子……看着還挺人畜無害。
方聽詢也是納悶,這人到底是怎麼辦到的,他怎麼就能在喝醉後變成另一個人。
另一個性格脾氣完全不一樣的人。
“你到底要幹什麼,”方聽詢指向陸知回身後,“你往那邊走,别再跟着我了。”
“老闆,”陸知回抱着頭盔往他跟前走,“我好像有點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