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門打開,陸知回走了進去,他看着方聽詢發來的那句“知道了”,不知道該回點什麼。
知道了就好?
知道就對了?
還是回個“好的”,或是“嗯”。
好像都不太好。
電梯下到一樓,陸知回盯着手機屏幕走出去。
他先是給這個新加的好友改了備注,叫“調酒師方聽詢”。
走了兩步後,他又覺得這幾個字有點冷漠過頭。
“調酒師”三個字被删掉,現在的備注是“方聽詢”。
這三個字果然順眼多了。
陸知回看着屏幕上的聊天界面笑了笑,随後點開地圖APP,導航去Memory。
他對江城實在是不熟悉,随便把他一丢就能不見。
陸知回唯一能認明白路的地方,就是他現在住的酒店附近。
還好,回Memory的路并不複雜,路程也短,陸知回沒用多久就走到了。
Memory的店門緊閉着,再往左邊看,他的車就好好地停在那裡。
陸知回先是把那套居家服挂上後視鏡,下一秒又覺得有點不妥,他騎上摩托車,戴上頭盔連接藍牙,把居家服從後視鏡上取下來,搭到自己脖子上邊。
這樣挺好,簡直完美。
他剛準備把手機放上支架,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上面顯示來電人是劉定淮。
電話被接通,陸知回“喂”了聲,對面人問:“你回來沒?”
“回了啊,我都上坐騎了,”陸知回點開地圖看了眼,“十幾分鐘就能到。”
“别十幾分鐘了,你打個車回來得了,”劉定淮說,“來這裡的第一天你不是才被罰過嗎,今天又忘了?早七到晚八,市區禁摩。”
“哦對……”陸知回默默從車上下來,“那你等會兒吧,我蹬自行車回去。”
“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蹬自行車幹什麼,别瞎折騰了,我開車來接你。”劉定淮這語氣聽着倒是不意外。
畢竟陸知回就愛幹這種事。
“我頭盔都戴上了,懶得取,你也别跑這一趟了,蹬自行車又沒多遠,怎麼就不行了,”說到這裡,陸知回扒拉一下地圖,把出行方式切換成了自行車,“自行車就是慢點,等我啊,隻要半個小時就回來了。”
劉定淮特别無奈地歎口氣:“行,順便給我捎個炒飯回來吃吃。”
“自己點外賣。”陸知回挂斷電話,往四周看了眼,确定共享單車的位置後,不帶一點猶豫地往那邊走。
這人不僅毫不猶豫,就連走路姿勢都帶着莫名自信。
果然,戴着頭盔就是不一樣。
走到共享單車面前後,陸知回立馬掃碼上車開蹬。
一套動作做下來十分絲滑。
騎着車還得繞回來,從Memory門口路過。
陸知回現在感覺到一絲尴尬了,他想着,要是方聽詢在這裡,這人肯定會忍不住笑。
但這種尴尬也隻出現了幾秒鐘,當他潇灑的蹬着自行車從Memory門口路過後,自信再次回歸,現在的陸知回,恨不得蹬着自行車壓八十八道彎。
陸知回不僅這麼想了,也這麼做了。
一個壓彎後,方聽詢發出感歎:“哇塞,他是真的有病啊。”
“什麼,誰有病?”姚起秋把腦袋湊過去,“你看什麼呢?”
“店門口的監控,”方聽詢點了兩下屏幕,又拉了一下進度條,把手機轉了個方向對着姚起秋,“你看,陸知回戴着頭盔蹬自行車。”
姚起秋死一樣地沉默了。
屏幕裡的陸知回一個壓彎後離開監控範圍,姚起秋拉着進度條往後退,把剛才那一幕又看了一遍。
這樣反複三次後,客廳裡響起姚起秋的笑聲。
方聽詢從沒見這人笑得這麼變态過,他都擔心姚起秋會這樣笑得突然撅過去。
“别笑了,”方聽詢把嘴裡的飯菜咽了下去,“再笑下去該岔氣了。”
“真是沒想到,四年過去了,他竟然還是這樣,”姚起秋的笑聲沒停,“陸知回确實不是正常人。”
“确實。”方聽詢點頭說。
“他晚上估計得再來吧,”姚起秋說,“摩托車不還得騎回去嗎。”
方聽詢搖搖頭說:“不清楚。”
他說完又往嘴裡喂了一筷子米飯,嚼了嚼咽下。
方聽詢這頓飯吃得慢,到現在都還沒吃完手裡這盒飯。
他直了直腰,準備去喝點水回來再接着吃。
可這腰還是不給他面子,就直了這麼一下,方聽詢臉上的痛苦簡直藏都藏不住。
“去沙發上幫我拿個靠枕來,”方聽詢伸手往後指了指,“你要是願意再幫我倒杯水來,那就更好了。”
姚起秋不會拒絕他,但嘴上的罵罵咧咧肯定是不會少。
這人先是從沙發上拿來一個靠枕,幫忙塞到方聽詢背後,接着又去給他接了一杯水。
“你真是我親爹,”姚起秋站在他邊上,盯着方聽詢喝水,“你都這樣了,今天還能去店裡嗎?”
“我請了樂隊的……别人也很忙,時間改不了,”方聽詢放下水杯,又端起飯盒慢慢吃,“再說了,我不去怎麼辦,你去嗎,你也就會做個果汁。”
“行,你厲害,你拄着拐也得去調酒,”姚起秋還是琢磨不明白,方聽詢怎麼就能傷成這樣,“你們到底幹嗎了,他給你按地上幹了?”
話說完,姚起秋的視線也跟着一起往下移。
現在的方聽詢穿上了褲子,膝蓋上的傷也看不見了。
“你這個‘幹’字,到底什麼意思?”方聽詢伸手在膝蓋上輕輕拍了拍,“這是我摔的,我在浴室裡洗澡,太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