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秦绯說之間什麼關系啊?”
兩邊方向、兩個人都很在乎不屬于自己的人的關系,或是以後有可能會發展成什麼樣的關系。
“跟蹤與被跟蹤的關系。”這是兩個人目前的相處方式,他太認真地在誠實了,一點可打探的方向都不給華鳴葉,這樣子也好,不會有一層又一層的謊言。
揭開謊言的糖紙,不管所包裹的是甜蜜的真話糖果還是腐爛發出腥臭味的人心骨頭,都會讓人在撕開糖紙的時候就倒胃口。
華鳴葉同樣以實話回他,但在此之前,先要和他打好關系,“你剛剛找我什麼事情?”
被呆子打斷的事情,顧相以想起來了,經曆過剛才的事情賭氣般的不想承認,秦绯說這個呆子!要不是他叔叔出面,估計現在也沒有重提這件事情的機會。
又要自己的保證,又要自己的承諾,這兩者好說是個人意願,最後一項一碼歸一碼不能違約的笑容,是顧相以從沒有過的。在顧家,因自己的原因,都讓本就莊重森嚴的牆壁更顯壓抑了,莫說是人了,他沒有笑過,也沒有見别人笑過,第一次見,是在十七歲的爸爸身上。
找不出任何形容詞去描述那一幕,如果有一朝死亡,或許能翻翻天堂或者是地獄的文字。
顧相以的眼睛看着從進到馬場直到現在都在聽馴馬師講課的覃響,不想将他拉到自己的身邊,了解自己的過往,如果自己注定要可憐,别可憐在爸爸的面前。
“你能教我笑嗎?”
“微笑的笑?”這需要教?世界上最沒有教程、也無需自學的唯有是喜怒哀樂,華鳴葉衷心地問,“顧相以,你消遣我玩啊。”許是光線柔了下來,把火氣給曬地輕飄飄地無所蹤,隻是問,沒有拒絕。
“我沒有笑過。”
換了旁人說,華鳴葉信了就有鬼了,顧相以這樣子可信度非常高,隻是教他如何笑,又不是什麼難事,華鳴葉答應下來,繼續開口,“這麼多人,為什麼找我教你?”
“你剛好在我的身邊,剛好認識。”
華鳴葉:“……這不吸引我。”
“你笑起來又軟又香。”
“你把我說成面包了嗎?還不如我閑。”華鳴葉無力吐槽他的形容詞,手臂搭上他的肩膀,“我定把你的笑容教得又軟又甜,像奶油蛋糕一樣。現在教嗎?”
“嗯。”顧相以想兌現諾言,趁他們換衣服的工夫向呆子的二叔報備去了馬場衛生間,借用馬場衛生間裡面的鏡子。
本不至于如此憋屈,是秦绯說跟他的二叔說,限制自己的活動範圍,要不是自己擺出了強硬的态度和秦瓊斯在旁幫腔,現在就是一步一報備,連顧家都不設的一步一報備。
有了報備這一出,和要承諾的上上一出,又因為這兩出不受控制出場的上上上一出,能笑得出來就怪了,三出暫時壓制住了并不願意上揚的笑意,沾沾自喜地向自己邀功。
身旁目睹了秦绯說所做全程的華鳴葉給他延緩的時間,雖然想八卦,但要有度,過度了可就是暴力了。
“顧相以,你想了解馬的品種嗎?”華鳴葉的手抓住他的胳膊肘,将人拉到自己的身邊,力道很輕,隻因顧相以很輕、他的身上有傷。
教會他笑,自己就會前往休息區,背上這個教字,自當馬虎不得,心情激動地說:“走走走,享受了自由的風,看過眼前的繁華,笑意自會來,笑容要發自内心的才好看,硬憋出來的可就是謊言了。”
顧相以被他拉到了覃響的身邊,爸爸的身邊又沒有父親的存在,自己無需在這裡礙眼,萬一再一個不小心讓爸爸降低幸福值,可就得不償失了,停下腳步,就因為這一個停留,沒有及時到達爸爸的身邊守護,就讓爸爸被父親勾走了身體。
覃響走到護欄前,擡起頭,看着身穿着馬術服的顧絡尤笑,“你會騎馬嗎?”
“精湛。”
覃響笑他一向誠實,不是自己不關門,故意讓人露出來,“能拿第一嗎?”
“障礙賽馬不一定,我和馬才剛認識了五分鐘,再磨合你我之間這三次短暫相處加起來的時間,跑進前三沒問題。若是平地賽,會第一。”顧絡尤笑着說,沒變的笑容、沒變的語氣,便說明了态度,如往常一樣,隻當覃響是來說話的陌生人。
“呵。”顧相以聽到這裡不屑,“第一,你也配?”
“比比?”顧絡尤簡單的兩個字,讓顧相以接下挑戰書,“好啊!”他正有此打算,說不定這是一個讓父親遠離爸爸的好機會。
“若是你輸了,永遠不要接近覃響。”
“反之我赢了,你永遠不要接近他。”
覃響:“?”
自己的參與感,好強啊。
“他容易當真,你别逗他了。”覃響對着顧絡尤說。
顧相以不惜命,命于他而言就是衆人一生中裡的一天一時一分一秒一次的呼吸,衆人生命裡數不清的呼吸次數中有着他的性命,他不求助、求救、了無生趣,想要救他,就得在無數的日子裡找到那麼一秒,會有多難?隻差親身體會。
有時,他的身體會自動挂出一個牌子——不宜劇烈運動,當人看得清楚時,可他又把牌子翻轉,當做無事發生,身邊人看得真,勸不了倔強的人,就勸輕易能化解一場矛盾的人。
拿自己這個不相幹的人做賭注,認真的隻有顧相以。換回來的是顧絡尤的聳肩,不明白他的意思,學着聳了一下試圖連接他的信号,可惜信号由他自行調弱,沒讓外人接收到。
覃響不談及兩個人的比賽是否公平,也不會打着為顧相以身體好的由頭取消這場比賽,做想做的,自有金山當本金。隻是顧絡尤明擺着的态度,明明白白就是挑逗的話,信了、真比賽了妥妥就是利人損己。
在覃響的視角裡,兩個人因為自己而決定的比賽可不就是莫名其妙?
覃響勸不動顧絡尤,也拉不住去換馬術服的顧相以,真聳聳肩成了沒話說的小動作。
“什麼情況?”華鳴葉走到覃響的身邊問,“你們這都是些什麼奇奇怪怪的關系?”和覃響有關,才能得華鳴葉問一句,也就隻是一句彰顯關心,連答案都沒有聽到就跟上了顧相以。
覃響習慣地笑笑,幸好華鳴葉走了,不然話是出不了口的,關系不是一個人單方面就能言語的,得需要耳朵的配合。
“顧相以,你現在這種情況能上馬嗎?”華鳴葉到他的身邊就問,在接收到顧相以的眼神後,什麼都沒有看出來,連他本人都不知道在做什麼,旁人就更加迷惑了。
盡管華鳴葉知道自己有溫度的聲音墜在顧相以寒冷的世界中本就是格格不入、會遭到排斥的,但他選擇無休止地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