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顧相以想說的,他早就想讓爸爸和華鳴葉、梅憐還有她身邊的女孩子一起去彩虹島,離開這裡,沒想到他們還是選擇了留在這裡。盡管他們不在秦瓊斯算計的範圍内,也要盡早離開,得需要他們自願。
“我還沒有洗漱,我能帶上早飯,去秦绯說的房間裡面吃嗎?”顧相以開口,清楚自己吃飯什麼樣子的人兒,就不打擾他們的胃口了,說出來,覃響就會同意,顧相以知道的,才會敢說。
吃飯的樣子,别被爸爸看見。
顧相以回到秦绯說的房間,沒有按照他對覃響說的那樣子進行下去,沒有先洗漱,也不吃手中的食物,并非看過等于吃過,他想吃不想吐,可吃進去又是必然會吐的,不想辜負父親心血、好意的兩難。
至于雞蛋,顧相以照覃響說的做,也沒有想剝了皮,就着殼在臉上亂滾着,一邊滾來滾去,一邊盯着果餅看了許久,被一道聲音打破了安甯的氛圍,閉眸,極大得不情願,“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
“一路問上來的。”
“找我幹什麼?”
“拍照啊!”吳晚期想走到他的身邊,還沒有動身,就被他攔住了,“你站在門口,别進來。”
顧相以沒有資格替秦绯說做主,讓這個害他的人進入他的房間,光讓吳晚期站在門口不保險,特意走到門口,以身體将他堵在門口。
吳晚期不見叛逆,隻有激動,“我今天早上回來的時候,聽到有遊客說,童泰禾島上有一家照相館,成片很棒,甚至還能檢測出未來的樣子,我原本想去試一試的,可惜他八點才正式開門,現在去剛剛好,你陪我去好不好?”
“腦子有問題。”顧相以想不通什麼智商的人會一邊說着我會殺你,一邊說要你陪我一起玩的?吳晚期對兩個人之間的關系拎清了、又混淆了,他覺得我殺你我依舊可以跟你玩。
怎麼,自己穿越過來遇到的人兒,都不太正常,除了爸爸。
顧相以不着急拒絕他,從他的嘴裡套消息。
“你昨天晚上一個人在島上旅遊的嗎?”
“是啊,在這裡我隻認識你,你不陪我,我找不到人了。”
“旅遊很少一個人的,我在落袋谷的時候看旅遊書,或者是身邊的人去旅遊,都是一起去的,這是不是旅遊的儀式感啊?”吳晚期沒有旅遊過,他很好奇,不知道是不是,聽到别人這麼說,他也這麼說了,不管正确與否。
“我平時不需要有人陪着自己,可這是我第一次旅遊,我就想找一個認識我的人全程陪同,這樣子,縱使以後秦绯說的父親再怎麼抹去我旅遊過的痕迹和記憶,起碼還有一個人記得,我曾經來過這裡。”
起碼還有一個人記得,我曾經來過這裡。
顧相以單拎出來這句話,在心裡想了一遍,嘴裡又默念了一遍後,感覺心裡怪怪的,卻又說不上來,沒太理解這句話的意思,有輕微的觸動也撼動不了童泰禾島這座在他心裡的大山。
秦瓊斯把所有匹配成功的人都安排進了一間房,其行為是否是強制?顧相以也沒有試探一下,全因他那安排着實安排到自己的心裡了。和父親在一個房間,父親就不會去打擾爸爸了,正因如此,顧相以現在一頭霧水。
出去看一看遊客們在做什麼,能有效地填補自己隻在身邊調查獲取的信息框架。
顧相以不着急出門,等待着想看看秦瓊斯接下來對于遊客的想法,跟吳晚期說:“等一會兒。”
“不能等一會兒,我們會排不上隊的,島上的遊客有很多,我來宮裡的時候就看到那裡已經有很多人排隊了。”
“在島上的遊客有很多嗎?不帶在童泰禾宮内的。”
秦瓊斯邀請的遊客很多,顧相以昨天晚上在醫院裡面看調查問卷的時候,數了數大緻有上千張,這還是不是強制填寫的,真正統計下來的人難以估計,姬缙随後在微信上補充。
他說,他想着在碼頭數一數下來的遊客有多少,數了一天的人,回到童泰禾宮一看全部都是生面孔,原來還有坐飛機來的,童泰禾島私人專機接送。
姬缙果然放棄了,隻給出了大體的數量,幸好童泰禾島面積大,不會發生踩踏事件。
人數這麼多,無論秦瓊斯想要做什麼都會成為顯然易見的目标,所以隻要一對比房間裡面和房間外面的人數,就知道現在秦瓊斯的重點在哪裡。
在童泰禾島。
童泰禾宮反而沒有多少人。
顧相以決定出門,開心的自然是吳晚期。
顧相以沒有對他說實話,都是要出門,哪裡都已經不重要了,簡單地洗漱了一下,出門,在門口的人自動站在了輪椅的背後。
“我給你推輪椅,你吃果餅吧。”吳晚期說,沒有特意去看他吃的怎麼樣了,一向不看人吃飯的自己隻有嘴巴說來說去。
“如果果餅吃不飽的話,去三餐街,所有食物和店鋪裡面的東西都是免費的,秦绯說的二叔真大氣。”
就是照相館旁邊的相片店需要付費,洗照片的話,看照片的尺寸和材質定價。
顧相以先跟着吳晚期來了相片店,他說想要洗出一部分照片來。
趁着老闆在裡間忙碌,吳晚期滑動相冊裡面拍的照片給顧相以看,興奮的勁讓他的話有不少是重複的,顧相以都可以說出第二遍。
‘這是我拍的日出,海邊的日出和山裡面是不一樣的,一個像荷包蛋,一個像蒸蛋,我都很喜歡;化神灘你去過了嗎?你看黑白天鵝,我拍到了它們跳舞的畫面,我看了它們很久,它們才願意向我展示它們美貌的;這是金冠店裡面的首飾,我聽說很有名氣,不少外地的人都在這家定制首飾的,最最可愛的是,裡面還有男生款的,不僅漂亮、純金打造,還是免費的,可惜我不能拿,不過,拍進相冊裡面就已經很滿足了。’
‘火燒雲,落袋谷幾乎天天見,但天上有一片、海裡面有一片的火燒雲我第一次見,我拍了好多張天空,從黑變藍,你要是錯過了,可以在我這裡看一看;每一條街不同的路,隻要是與落袋谷不一樣的地方和景色,我都不想放過。’
顧相以看完了他相冊裡面的最後一張,也是第一張照片,是在船上經自己手所拍的、有景有人的那一張照片,剩下的隻有景,沒人,但技術很好。
吳晚期手機相冊裡面沒有一張照片,卻能将每一張照片拍得格外具有靈感,不是天賦就是……
‘我拍的照片足夠可以吧,要謝謝我私下裡偷偷地練習,隻是我旅遊完這一次,再回到落袋谷的時候,是會被收手機的。裡面的所有相片,都會消失不見,他們不會給我留下一張有關于外面世界的照片。盡管我打印出來了,也是能保一張就一張。’
‘可惜……’
“我不打印了。”
顧相以因為這句話,一直沒有看他的眼睛舍得動一動了,轉頭,因角度的原因,先看到的是在櫃子後方的姬缙,他在這裡調查什麼?對方顯然也看到自己了。
姬缙頓時明白了這兩個人是一起來的,當下就給面前的人免費打印照片,剛說出來了,又被顧相以給拒絕了。
“不必因為我的關系,破例,”
吳晚期自己覺得洗照片太貴了,那是他的事情,無論他做了什麼、說了什麼,都不必動恻隐之心。
吳晚期沒有錢,本來也存不住錢,全身的家當,都不夠洗一張照片的錢,可來到這裡了,總要留一個今後能證明自己旅遊過的證據吧。他不浪費時間,露出一張笑臉決定好了,遞給老闆。
“洗這張照片吧。”
“請你認真對待這張照片。”
吳晚期的臉上不落笑臉,等老闆進去後,走到顧相以的身邊說:“我看過這裡洗出來的照片,非常好看,他一定會做好的。”
相片店的牆上挂着許多人像、風景照、動物照的成品供遊客參考。
吳晚期向往旅遊,卻不見相片裡面的雪山、草原、黃昏、輪船,都比不得顧相以的視線裡面有着山川河流。他并不是真正的想要來一場旅遊,而是把旅遊當成了反抗。
人是一個怎樣的存在?
生于世、長于世、又離于世,為的是什麼?
顧相以歪着腦袋,想不通,可偏偏在此刻,因為歪頭的動作,導緻他的視線滑落到了人像區域裡的一張五世同堂的照片上,難于他不願意見,離開相片店,讓吳晚期一個人等着。
顧相以還沒有趕得上四處走走,就在照相館門口看到了覃響他們,手中飯盒裡面的果餅還是原來從爸爸手中接過的樣子,半分沒動。
顧相以立馬轉身進到相片店,把果餅給吳晚期,囑咐他,“等剛才和你交流的人出來了,把果餅給他。”
果餅讓吳晚期拿着,保不齊在一會兒他來找自己的時候被發現,給姬缙比較保險。
懷中沒有了“負擔”,給出果餅的意思難道不是想見爸爸嗎?如果不想見的話直接躲起來,不被發現就好了,那為什麼還要在這裡猶豫?
“你見到你想見的人了?”吳晚期見他這個樣子,好笑,“有想見的人是好事,糾結什麼?給你硬币,把選擇交給上天的話,你會輕松很多。”
顧相以輕輕地搖頭拒絕了,他不聽人話、不問天的建議,隻順從自己的心意,或者是被認識的人叫了聲名字。
“顧相以,看見我們就躲啊?這三分鐘的時間在幹什麼?不趕快過來找我們,還要我們親自來找你啊。”
吳晚期看到了覃響,默默地把飯盒藏在了身後,用身體擋住這個行為幫了顧相以的忙,不止能幫到這裡,還要替他回答覃響問出的果餅味道怎麼樣的問題,不算熟練卻也自然的把話接過來。
“其它口味的果餅怎麼樣?我喜歡桃子味道的,也想嘗嘗别的口味。”
“看個人的口味,我今天早上做的果餅沒有了,我再做的話,一定叫你。”
寒暄的話,寒暄着就過去了,吳晚期是不會當真的,覃響是上心的,顧相以知道爸爸不說空話,已經想着怎麼隔絕他們兩個人之間不該有的聯系了。
非必要,顧相以也不想和吳晚期牽連這些那些的。
“過去吧,我和覃響剛剛還在說,拍一張照片的話,一定要叫上你留個紀念,現在遇到了,跟我們走吧,梅憐在門口等着我們。”
“你們怎麼想到要來拍照片的?”
顧相以問,有華鳴葉在,必定是問華鳴葉的,跟他相處不會有什麼負擔,因為他很像顧家的人。
“秦家二叔說這家照相館能照出自己未來的樣子,讓我們一定不要錯過。”華鳴葉的話也不知道說完了沒有,看到了梅憐就小跑到她的身邊。雖是沒有什麼距離感,好在也是沒有距離感,還差一截就碰到人家姑娘了,苦于高個子的原因,彎腰湊近人家,揚着笑容就問。
“我拍照技術很好的,你要不要體驗一下?”
這一幕落到了顧相以和覃響的眼睛裡,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華鳴葉對梅憐有意思,少男少女的愛戀,是最為常見得美好。
覃響沒有察覺到身邊有雙眼睛盯着自己看,等察覺到的時候,還以為是第一秒,仗着自己看不見到底有多少秒,大膽地問,“你有喜歡的人嗎?”
“現階段沒有。”覃響在這件事情上猶豫的話,自己都要喊不公平和不尊重人兒了,沒有就是沒有,有就是有,還需要想嗎。
“以後會有嗎?”顧相以繼續問。
“一定會啊,隻是我不會時時刻刻地催促着一段感情地出現,想見蝴蝶,自然要等待蝴蝶來臨的季節。”覃響拍拍身邊人兒的肩膀,歪頭,又對着他說話,又看着他笑。
原來,這就是笑容,顧相以不會跟着他笑,做不出什麼反應就扭頭。
“别談不幸福的戀愛。”顧相以倒想說不要談戀愛,但這和要他隻愛家人的話不一樣,不能自私地剝奪幸福地出現,如果爸爸能收獲到幸福,難道去制止?
說我怕你會過得不幸福,所以不要開始嗎?面前的人兒,可是覃響欸,他有自己的想法,隻要他願意,顧相以不問前方的支持,隻有父親不行。
覃響和顧絡尤不會在一起。
顧絡尤也一定會死的。
“我沒有預知未來的能力,也不會知道一段相遇最後的結局是什麼,但相以放心,有我在,就沒有壞結局地出現。”
“咔擦。”
一道聲音,吸引了兩個正在對視的人兒的視線,在他們的眼中,記錄了相片的生成。
“這裡擺放着相機,可以自己拍照。覃響,顧相以,你們快過來玩啊。”華鳴葉說完話,轉頭,舉起相機,眼睛和攝像頭一起對準的是梅憐的……手。
“别拍我。”
“這麼好看,不許人拍啊?”
“誰知道你會拿我的照片做什麼事情。”梅憐清楚華鳴葉的人品,人和人之間沒有看不看得上一說,但梅憐發自内心地看不上華鳴葉,僞善、惡劣、冷漠、不堪。
直接推開他的相機,力氣不小,讓華鳴葉為了不讓相機受到損害,隻能跟着梅憐故意的力道轉了個身,恰好這個時候,顧相以走了過來。
華鳴葉就這麼在小小的鏡頭下,和鏡頭外的顧相以對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