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擔心,他們會給我們準備衣物的,秦瓊斯費力選最有默契的人,還經過多方地試探,定不會讓我們赤身裸體地入城,不然分分鐘成為社會新聞。”
“沒有找到入口的凝望之地就不說了,晚輔上港上億的人口,建國上百年,不可能是秦瓊斯的地盤,既然不是,就不用過多擔心衣物的問題。但裡面還是要穿一件,一來,自己的衣服最舒服,二來,晚輔上港多雨,多穿點,小心着涼。”
覃響去摸了摸自己襯衫的材料,保證道:“夠了。”
性格陽光,不代表身體也陽光,他既然願意,顧絡尤不強求,對面前的人們說:“我們換衣服去參加宴會,你們按照計劃行事。”說完,想接手桦拂歐手裡面的衣服,被他阻止,“絡尤,不夠意思了啊,還沒有換衣服就追着我們走啊?讓我們看看你穿上衣服後的樣子。”
不聽令行事,也就是他們了。
“少少,你也跟着他胡鬧。”
“哦,我也想看。”
化稍的冷漠給了顧絡尤最後一擊,乖乖去換衣服了,在此之前不忘和覃響商量在哪裡換的意思是兩個人要分開,左右前後都行。秦瓊斯給他們準備的房間面積很大,站得遠了都是要拿喇叭喊話的程度,無比的讓人放心自己的隐私不會出走。
覃響換衣服的時間比顧絡尤短很多,他沒有參加過宴會,禮服穿起來别别扭扭的,他發誓他是十七歲的少年,可十七歲的少年比不過二十二歲的青年有閱曆,在顧絡尤還沒有出現前,站在客廳的桦拂歐上前幫他。
“你扣錯扣子了。”
化稍站在原地跟他解釋,“這是三枚扣,有三個孔洞,三枚紐扣,一個個扣進去後會組成圖案,用來裝飾。”
“我的三枚扣是一朵花欸!”覃響看到潔白的三枚圓潤但有棱角的扣子穿過孔洞組合在一起形成一朵類似杏花的形狀,覺得神奇,問出來,“化稍老師,三枚扣是哪裡的文化啊?”叫老師不是因為要問他問題才叫出來的稱呼,而是化稍和桦拂歐是真的在海德中學任職語文老師和體育老師。
“童泰禾島流傳下來的,沒有宣揚出去,因此隻有島上的人和有心了解的人知道。”
“謝謝化稍老師解惑!”覃響學到了,也記下來了,也,“謝謝桦拂歐老師幫忙給我整理衣衫。”
“客氣什麼,自家同學。”
這倒是,自己班的體育老師。
桦拂歐給他全身都掃了一遍後離遠看了看他,頻頻點頭,“挺帥的一個弟弟,但沒有我家絡尤帥。”
“那當然啦!顧絡尤多帥啊!”覃響不順着他說,還有相似的審美是因為顧絡尤真得很俊美,隻要天地不對調,他的顔值便能一直壓天地,盡管對調過來,也是壓地天的存在。
覃響認為他帥的同時,沒有貶低自己,更沒有把桦拂歐的話放在心上,在他們的眼裡,自己要是比顧絡尤帥,那就不正常了。要是自己的親人在,自己也會是第一的!
顔值再再再再客觀,也會因為私心而主觀的,這才是正常的,審美越不同才會越好,因為這樣,每個人都會被愛到。
“怎麼樣?”顧絡尤出現在客廳的那一刻,不像是去參加晚宴自然的姿态,也不是知道接下來會有未知危險得忐忑,而是穿了一件新衣服詢問帥不帥得緊張,即使他知道答案,也會在這一刻生出了顧家不會有的期待。
無言以對。
便是最好、唯一的回答。
“果然留下來是對的,絡尤壁紙加一。”桦拂歐給他拍完照片後,對着旁邊站立的化稍一陣兒炫耀,“少少,你看絡尤多帥啊,回去給飛揚他們看。”
“看到了,我們走吧。”化稍沒有說話,眼睛裡面全是笑意,他們兩個人或多或少都比顧絡尤大個五七歲的樣子,是看着顧絡尤出生、長大的,不是親人勝似親人,眼中的愛遠遠超出了覃響眼中的欣賞,但愛分離了,欣賞卻依舊伫立在這裡。
“這件衣服重嗎?”上面全部都是真寶石,覃響見顧絡尤從桦拂歐手中接過衣服的手都沉了一下,聽到他說不重,放下心,“那就好。”說完一句、兩句,都沒有從他的身上移開視線,相較于坐着的自己,站着的人兒率先問了。
“怎麼一直看我?”
“養眼,不是說看帥哥會延長壽命的嗎?看你的話,是不是會長命千歲啊?”覃響說得認真,似乎千年真的會因顧絡尤而存在,這是對顧絡尤最高的贊賞,他剛想說話,又聽到覃響說,“不行,要真活成千歲的話,我豈不是要成為僵屍啦?”
顧絡尤笑出聲來,“那看你也能活千年的我,是幽靈嗎?”
覃響的關注點奇特,他認識到顧絡尤是在誇自己,從他給自己銀行卡的時候就不陌生了,真正陌生的是,“為什麼是幽靈啊?”
“僵屍沒有思想。”
是個無法反駁的理由。
“幽靈沒有自由。”
是個無法反駁的理由。
說完,兩個人同時笑了,民間傳說中的僵屍和幽靈,倒是被兩個人幻想出來的特定當成了有模有樣的人去交流,當真是說着說着就認真起來了,正因如此才有意思,覃響問,“比起自由,你更在乎思想嗎?”
“比起自由來,肯定是更在乎思想,抛去兩者,更多的是我從出生就肩負的責任、責任誕生下的種種不能,不會有自由地出現和存在。”
覃響的神情和在面對玖十同樣的話前沒有兩樣,因為玖十一句等事情結束後我告訴你一切的話,抛去探索兩個人相似話背後的關系,也不會問出相同的問題引導他說出更相似的話來,隻是說着自己。
“我們的回答不同,卻擁有着相同得開心。”
因為他們足夠清醒。
“走吧,前往宴會。”
覃響站起身,和顧絡尤并肩站在一起的時候,由于空間足夠大沒有發現兩個人在同出一道門的時候會出不去。
“是不是有點擁擠?”顧絡尤問。
覃響沒有先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躺下試了試床和飄窗之間的距離能不能容下一個人兒,跟專門為他量身定制的一樣,不翻身、不亂動是完全沒有問題的,伸出手比了一個OK的手勢,示意顧絡尤放心。
顧絡尤淡淡地說了兩個弊端,“你的身上有傷,睡覺确保不翻身?地上的涼氣入體,會令你的身體生病的,縱使你不是子落,你也能睡床。”
覃響起身,光是一個起身就應了顧絡尤說的話,尚未盤算過起姿與床距離的第一次是注定要吃些苦頭的,膝蓋磕到了床闆上。他龇牙咧嘴的面貌在顧絡尤地注視下憋回去了,倒吸一口涼氣的氣憋在嘴裡面鼓了臉頰,像是含了一口水,慢慢地吞咽還真發出了“咕咚”的一聲。
他笑了笑,試圖掩蓋住自己沒事的姿态,胳膊支在飄窗上,下巴枕在胳膊上,在自己的原位置上說,“我們就睡一晚,且隻睡五小時,沒有必要睡床。”
“你倒會拿我的話當理由。”
覃響偏頭,看他的時候眉眼彎彎,“謝謝顧總。”
兩個人商量好了,一人五小時守崗,共同抵禦危險地發生,誰先睡也說好了,覃響石頭剪子布輸了,可他睡不着,昏迷了兩天兩夜,剛醒不到五個小時,是神人也睡不着啊,索性在試了睡覺位置合适後,趴在飄窗上看雨,和顧絡尤一起,不是和他一起看雨,是剛好兩個人一起看雨。
“雨下這麼大,不知道明天會不會小點。”覃響悶悶地說,和窗外的雨一樣是悶響,因他們住在了平房裡面,外面的雨格外有名字,因兩個人的距離很近,顧絡尤不費力地聽到了他的聲音,根據事實回答,“會的,我手下的員工問了晚輔上港的天氣情況,雨不會一連下多日,隻會每天斷斷續續地下。”
“和海德堡不一樣,海德堡的雨一連能下好幾天,最長的一次,下了多半個月,放晴的那天,我在上學的路上一看,每個人臉上的笑臉尤為珍貴,讓我記到現在。”
“你喜歡晴天?”
“我也喜歡雨天、雪天,雨天可以出去外面淌水,雪天可以在院子裡面堆雪人打雪仗、晴天可以曬太陽,但是暴雨不好,是災害。”覃響的聲音和心情一樣沉下來,泛着心疼,沉重地說出口。
“二零一九年,戊智辛原下暴雨,淹了不少的村莊,是近來年自然災害最嚴重的一次,盡管是全國救援,時至今日戊智辛原都挽回不了那一年的損失。”
此時此刻,窗外正下着暴雨,屋内亮着一盞溫暖的燈與電暖氣,烤的人暖洋洋的,而那年那刻,天光大亮,屋内的人沒有了氣息,如入冰庫。
“我記得那一年,那一年為了完成老師布置的作業,我和幾位朋友去到戊智辛原采風,不幸遭遇暴雨,一連三個月都被困在了那裡。竭盡我們所能,都沒有辦法讓那座城市好一點,再好一點,哪怕暴雨度過後捐再多的款,都挽救不了暴雨裡生命地流逝。”
“那一年,你在戊智辛原的哪裡?”
“三月峽。”
覃響因為他的回答笑了,也因為自己的回答傷心了,“我在西守胡村。”
這個地方名一出,顧絡尤閉口不言,擡起手捏捏他的肩膀,作為安慰的一個動作,被覃響一聲“嘶”給驚擾了,快速地松開他的肩膀,看他又痛又想笑的模樣,也跟着他笑了,“抱歉,你的肩膀受傷嚴重嗎?”
“被顧少爺給捏嚴重了。”覃響因為他這個動作無奈地笑了,左邊肩膀現在、起碼這一刻是動不了了,好心做了壞事,能情有可原,也能小小地要求一下,“顧少爺看看怎麼賠吧。”
“我去買藥。”
覃響怕他的動作比嘴快,在他說完立刻阻止,“我們來的路上沒有看到有藥店,明天再說吧,再者,你不是已經簡單地給我包紮過了嗎?”說到此,他發現了不對勁,盯着顧絡尤,“你故意捏我傷口的。”
顧絡尤的神情放松,微微地點頭,不是循規蹈矩地上下點頭,而是向右側點了一下頭,這一個頓點,靈動輕巧,停留在了覃響的心中,在他說話的時候,直至說完都不知道自己從哪一個字開始帶着笑。
“好,既然顧少爺大大方方地承認了,過來,讓我報仇。”
顧絡尤正了神色,認認真真地跟他說:“覃響,這裡很安全,你有了容身之所,我也閑下來了,就要出去外面買點東西。本來我看你的精神狀态不錯、也很有活力,便覺得你的傷無礙,可以支撐到明天,是我自以為是愚蠢了,沒有照顧到你的感受,我向你道歉。”
“我跟你道歉是因為我認識到了我的不足與做事中得瑕疵,我去買藥也是為了我做事必定以完美為基礎的準則。所以,你不用在乎此城是否黑暗,雨勢有多大,隻需記住,我在修補自己的完美落地,和你沒有關系。”
就算是有關系,他也有理由,可以說是把自己捏疼了地賠償,無論哪一種,他都不想讓自己感到愧疚,覃響阻止不了,輕輕地說:“那你便去吧,不要讓我久等。”
可在顧絡尤即将走出卧室前,覃響站起身,對着轉過身的他說:“顧絡尤,是我沖上前落得一身傷,無論多疼都是我自願承受的,你不必跟我道歉,相反,我要謝謝你陪伴在我的身邊,沒有哪一秒我是不開心的,也沒有哪一秒是無用的。你把我安頓好了、也閑下來了,就要出去,怎麼不問問我的意見?”覃響微笑,“我想和你一起去買藥,你願意嗎?”
哪怕知道他會回來,覃響也不願一個人在這裡等待,比起等待,他更願意陪伴,不管前方是暴雨還是烈陽,他都不懼,一如二零一九年的暴雨夜,已經成孤島的西守胡村。
少年一個人站在房頂上,清瘦的身軀被暴雨削得不剩幾兩肉,圓溜溜的眼睛裡滿是純淨水的源泉,與周圍無情的暴雨格格不入,可他還是毅然決然地跳入湍急的雨海裡,不顧生命危險救人。
這是玖十在得知覃響也是戊智辛原暴雨下的受害者時,去翻找了當年有關于戊智辛原的錄像和報道,看了一遍又一遍,每次都在為覃響心驚,每次他都有讓人放心的能力,而和覃響得善良如出一轍的顧相以呢?
會活過來嗎?
玖十在手術室外面等候一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