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嬛笑得更歡了。
眼瞅着詭物的眼睛又要紅了,劉嬛稍稍正色,道:“不打算掐着别人的脖子喂詭物了?”
“我隻是來看看故人罷了。”詭物無奈的說。
劉嬛調轉馬頭,随口說道:“随你怎麼說咯,反正……”當初你就沒打過我。
長門宮近在眼前,轉眼就到。
“對了,我該怎麼稱呼你?”劉嬛問道。
“你可以叫我‘先生’。”詭物說着,低頭鑽過牆洞。
“先生?我已經有一個先生了。”劉嬛從馬背滑下,身旁詭物的身高優勢愈發明顯,“長這麼高,叫你‘高先生’如何啊?”
詭物臉色一青,似乎想到了極糟糕的事物。他說:“你可以喚我秦先生。”
或許詭物也不喜歡濕漉漉的天氣吧。院子裡靜悄悄的,一隻詭都見不到。按理說,主人應該招待客人。
——屁!那是人嗎?
劉嬛讓秦先生去自己尋他的故人。她要去休息了。
一覺睡到自然醒,一切疲憊全消失,劉嬛心情大好。洗漱過後,清清爽爽的小公主走出了屋子。
劉嬛發現,院子裡的氛圍有點兒怪。
她這地兒,向來沒什麼人。連最老實的李采兒,沒事兒也不會進她的院子。這裡又一直是熱鬧的,五匹馬,一隻π,兩條胳膊,兩條腿,一個不留神,就打成一團。若是算上衛鞅的籃球式背書,那真是一刻安生都沒有。
現在呢,五匹馬擠在牆角,一點兒聲音都沒有。房檐下,陰涼處,三隻詭物坐得整整齊齊。
是的,三隻。
衛鞅難得把自己拼出了完整的人形,闆闆正正的跪坐。他努力讓自己顯得端正,可身體還是不由自主的微微搖晃。被分割的終究比不得整體,不知道他這種能不能縫回去。
老年π筆直的杵在一旁,向來活潑的π在旁邊,也是規規矩矩的跪坐姿态。身下少了一截,老年π看起來格外的弱小,委屈。
旁邊與老年π對比強烈的是秦先生。他身姿挺拔,跪坐着也比旁人高出一截。他面容威嚴,舉止優雅,聽見動靜,看過來時,更添幾分淩厲。那感覺,好像雪地裡靜卧的東北金漸層,漂亮又危險。
劉嬛走過去,與三位打招呼。
被喚“先生”時,老年π幽幽一歎,道:“小公主,你還是叫我‘李生’吧。”
“李生?”劉嬛疑惑的重複。名字,或是姓李的書生。她仔細打量老年π那張老臉——此名一出,老年π起碼年輕四十歲。
老年π不知劉嬛心中所想,心不在焉的點點頭。
——好的吧,你的名字你做主,你想叫龍傲天.傑克蘇.皇帝老母生的都成。
劉嬛坐在他們旁邊,一條腿盤着,一條腿伸直,很不規矩的樣子。
秦先生眉頭微蹙,似想到了不愉快的經曆。他看向李生,道:“你的弟子,連禮都不學了?”
李生沒有辯解,隻以手遮面,慚愧道:“是我之過。”
秦先生又看向劉嬛,居高臨下,瞧着很是威嚴。他說:“你喚我一聲先生,我教你禮儀吧。”沒有一絲一毫商量的語氣,俨然已經決定了的模樣。
這種語氣,很容易戳爆劉嬛。她看了秦先生一眼,又看了一眼,再看一眼。
最了解劉嬛脾氣的李生暗暗擔心。
“好的吧。”劉嬛說。
李生大為驚訝。他說:“你不是不學嗎?還說什麼,‘待我鐵騎踏平齊魯,自有大儒為我辯經’。怎麼突然又想學了?”說到最後,已有幾分質問的語調。
“他好看啊。”劉嬛理所當然的說。
李生不解,仔仔細細打量——他不敢——回憶秦先生的模樣,不明白中老年男性還有什麼美色可言。
“尊貴典雅,一舉一動如行雲流水,舉手投足皆可入畫。”劉嬛瞥了李生一眼,“不像某人,分兩截杵在那裡,詭異又搞笑。”沒有讓人心動的賣家秀,還想讓我吃你的安利?
李生瞪眼,惱火的說:“還是我的錯了?”
秦先生扭頭,凝視李生,眼中似有紅色隐現。
李生:……
“是我的錯。”李生乖巧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