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場對話以衛鞅不慎将自己笑得散架結束。
在體育課與文化課之外,劉嬛多了一門禮儀課。流行于士大夫階層的禮儀好看是好看,但真的折磨人。劉嬛上課時好好學,一下課就恢複原樣。
要求嚴格的老師見不得學生如此放浪,免不得要訓斥她。劉嬛是站着聽訓的乖孩子嗎?轉身就跑是給你面子,沒邦邦給你兩拳算她尊師重道。
于是,劉嬛捂着耳朵在前面跑,秦先生念叨着在後面追。偏生秦先生速度極快,沒有逐風的四條大長腿,短腿小公主跑不過他。真真是,她逃,他追,她插翅難飛,飛……飛?
咦?
劉嬛一個趔趄,前方沒有路了?她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站在院牆上。
許是雷霆之力加持,劉嬛運動能力極佳,區區一人多高的院牆,輕松拿捏。但是,她剛剛并沒有發力起跳啊。她回頭,看見秦先生已經追到了牆根底下,高個子的他伸手就能抓住自己的腳踝。
劉嬛回憶方才的感受。風聲在耳邊掠過,漸漸與她的呼吸同調。她追逐着風,加入了它們,駕馭着它們,如将軍指揮士兵,如人支配自己的軀體。
劉嬛來到了更高的屋頂。
“我會飛了!”劉嬛開心的跳了起來。
敲黑闆,好孩子不要在光滑的斜面上蹦跳,容易——
劉嬛腳下一滑,從屋頂上滾落。她手疾眼快,在即将墜落時抓住了房檐,将自己吊在檐下。這點高度,直接跳下來就行。但是——風托着劉嬛緩緩落下,直至穩穩的站在地上。
差點兒摔成滾地葫蘆,劉嬛依舊很開心——她會飛了!
對天空的渴望大約是刻在人類基因裡頭的。解鎖了新技能的劉嬛,像一隻快樂的小鳥,在院子裡飛來飛去,時不時還要叫喚幾聲。
——好吵,院子裡有一隻劉嬛鳥。
那一刻,所有珍珠鳥的鏟屎官都和此處的詭物狠狠地共情了。
怪不得說帶孩子容易崩潰呢。院子裡的詭物們覺得天都要塌了。連李生都敢抱怨秦先生幾句:你追她幹啥!
他們發現,天塌得太早了。
“你們應該會飛的。”劉嬛對她的朋友們說。
這一回,輪到劉嬛追着詭物們跑了。小短腿追不上大長腿怎麼辦?看雷!
不得不說,人和詭物的潛力都是無限的。在劉嬛的幫助下,她的詭物朋友們先後學會了飛行。秦先生喜歡揣着手飛,看着竟有幾分乖巧。李生的上半身能低空飛行,還隻飛在π的上方——遠遠望去,是個正常人了。衛鞅的胳膊腿兒喜歡腳踏實地,隻有腦袋飛來飛去——呵!好一隻飛頭蠻!
劉嬛在院子裡弄出了前所未有的熱鬧,陳阿嬌完全不過問?
這段時間,熱鬧的不隻是劉嬛的院子。整個長門宮都很熱鬧。陳阿嬌的主院時常有絲竹聲傳來,聽說是在招待從楚地來的客人。
主院不止白天熱鬧,晚上也熱鬧,傳來的絲竹聲隐隐透着不正經。
劉嬛對此生的母親沒有占有欲。有人陪着陳阿嬌玩,總比她折騰自己強。如果不小心搞出人命……
聽說陳阿嬌的客人是一位淑女——老劉家的基因在陳阿嬌身上覺醒了嗎?
出暖花開的時候,霍去病再次上門。幾個月不見,他長高了一大截。十五歲的少年郎,遠不到蓄須的年紀。他的下巴上卻留着一層毛茸茸的胡茬。他時不時摸摸下巴,一副很驕傲的模樣。或許,每個小孩子都盼着快快長吧。這和小女孩偷穿媽媽的高跟鞋有什麼區别?
——少年,不用這麼着急,真的。
把自己往糙裡整的少年依舊元氣滿滿。他說,被劉嬛用過的劍能驅離詭物,由劉嬛協助鑄造的劍或許有斬殺詭物的功效。他來請劉嬛幫他鑄劍。
——你的賽道在北方,在匈奴,不要點錯技能點啊,少年。
劉嬛看着霍去病,欲言又止。
自己想辦法完成目标的少年,比皇帝道德綁架的嘴替可愛多了。劉嬛答應陪他試一試。如果能解決武器附魔問題,也是一件好事。
作為皇帝看中的晚輩,霍去病找的是少府的工匠。官方人員,技術、忠誠都有保證。誰也沒想到,這也能出問題。
已知,劉嬛是個有點兒潔癖的小公主。霍去病這樣的貴公子她都嫌棄。少府的工匠是個守着爐火的重體力勞動者。出汗多,洗澡少,衣服被汗水浸了一遍又一遍,看不出本色了。
劉嬛不是“何不食肉糜”的傻瓜皇帝,不會苛責底層勞動者的衛生狀況。有味道就有味道吧,毛發油乎乎就油乎乎吧,生了蟲子——啊啊啊!
那工匠有一把絡腮胡子,亂糟糟,油乎乎。在研究要怎麼鑄造這把特殊的劍的時候,他随手撓了撓胡子,帶出一隻虱子,捏爆了漿,往衣服上一抹,繼續挑揀礦石。
劉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