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忙送竹子的李斯看着相裡仲的時間表陷入了沉默。反複被杠的衛老師神色複雜的說：“我以為你反對疲民之策。”

“秦墨钜子，在前朝當官，那是民嗎？明明是士啊。”劉嬛振振有詞，“這不叫疲民，叫能者多勞。能被重用，他們心裡美着呢。”

“敢不美嗎？”韓信雙手環胸，諷刺道。

先是親眼看着這小妖孽拆了自己的家，後被抓着手掙脫不開，又被告知對方是這片土地的主人。還心裡美呢，相裡仲幾個完全不敢動好麼。

劉嬛想了想，确定自己和後世鼎鼎有名的緬北電詐有着本質區别。她斜眼觑着韓信，涼涼的說：“你若為他們抱不平，就去幫他們幹活好了。”

韓信瞬間安靜如雞。

劉嬛不知道楚服留下的竹子算不算秦先生口中的木靈。它們在詭域舊址長得挺好的。

或許長得過于好了。若非劉嬛提前設了結界，它們怕是要長到别的地方去了。

即使有木靈淨化，這片土地一時半刻也長不出正常的作物。先放着吧。

劉嬛是什麼時候下定決心，要用竹子造紙呢？大約是得知司馬大大斷更的噩耗吧。

詭域之事前前後後花了劉嬛那麼長時間，司馬遷那邊應該屯了好多故事吧？并沒有。司馬遷不慎被刀筆劃傷了手。他沒有劉嬛那樣不似凡人的恢複力，不想手廢掉，隻能老老實實養傷。

文字的載體限制了知識的傳播。如果有更物美價廉的書寫工具，文人會越來越多吧。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文人多了，總有幾個會寫小說吧？就算會寫小說的文人一時半刻養不出來，司馬大大總會提高産能吧？

其實，此時已經有紙了。隻是，那種被稱為“麻紙”的存在，造價昂貴，不易保存，精美方便不及帛書，結實廉價不及竹簡，沒有實用性。

沒關系，得益于許多自媒體博主吃“古法”這口飯，劉嬛記得造紙大緻步驟。無外乎是用物理化學的方法提取植物纖維，再把這些植物纖維平鋪晾幹，最終變成紙張。其間記不清的步驟，或是當下沒有的原料，任勞任怨的秦墨打工人會解決的。

你永遠可以相信墨家黑科技的實力。相裡仲他們折騰了幾個月，終于在新年到來之前，成功造出了紙張。以劉嬛的眼光看，這紙張粗糙泛黃，當廁紙太硬，用來寫字又太軟，隻勉強不會糊成一團。然而，秦先生他們嘗試之後，皆驚為天人，認為此物大有可為。

行叭，要相信秦先生的品味。

黑心資本家劉嬛又讓相裡仲努力嘗試改進技術。除了漂白技術不過關，達不到劉嬛要求的潔白如雪，相裡仲終于在落雪之前，造出了質量上乘的竹紙。

為防員工驕傲，某黑心資本家不忘給相裡仲潑冷水。她說：“此事最大的功臣另有其人。”

相裡仲以為劉嬛要搶功，心中不服，面上很懂人情世故的點頭應承。

“居功甚偉者，當屬竹妖楚服。”劉嬛說。

目光掃過泡在水裡的竹子，充當木柴的竹子，抄紙用的竹席，還有許許多多的竹制用具，相裡仲心悅誠服。

新鮮出爐的竹紙先給司馬大大送去一半。

劉嬛不理解，司馬遷明明很喜歡這份禮物，為什麼看自己的目光那麼哀怨？

剩下的竹紙用于推廣——交給劉徹吧。好歹是後世公認、封建帝王中争二保三的漢武帝，這事兒交給他沒問題吧。

顯然，劉徹很喜歡這份禮物。他賜劉嬛千金作為獎賞。不得不說，那金燦燦的一堆擺在那兒，真好看啊。

自覺已經做了所有前期準備工作，劉嬛回到長門宮，坐等社會巨變發生。

然後，無事發生。

好的吧，雖然她給出了造紙方法，但要構建造紙工坊需要時間。熟練的工匠需要培養。她有不要錢的竹子，劉徹可沒有這樣的竹林。

衛青又要領軍出擊匈奴了，朝廷都在往北邊兒使勁兒，顧不上推廣紙張在所難免。

劉嬛的領地欣欣向榮，竹子肆意生長。相裡仲他們常常要和竹子鬥智鬥勇。一個不小心，他們的房屋就會被新生的竹子貫穿。看着他們挖出的竹筍，劉嬛暗暗可惜，但想想楚服，終究下不了嘴。竹林的間隙可以看見零星的野草。野草生的沒精打采，說不好因為是土地的原因，還是竹子霸道。有竹林的地方，旁的植物本就難成氣候。

時間過得飛快，霍去病一戰成名，得封冠軍侯。霍去病頂着瘦脫相的臉，在長安城撒歡，在親朋好友之間炫耀。

好煩，董仲舒怎麼不把他抓去上課啊？

武功有了，皇帝是不是該考慮一下文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