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夫人看見主仆低聲耳語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情了?”
令姝剛要回答沒事,就見常嬷嬷慌慌張張進門歡喜說道,“夫人,天大的好事!那狀元郎上門來提親啦,此刻人就在寺外。”
方才在門口,程朝找上小桃的時候,常嬷嬷正好聽到了。夫人憂心姑娘的婚事整夜睡不着,這下好了,那狀元郎主動上門提親,夫人也不用再發愁了。
令夫人激動的起身,差點沒站穩,常嬷嬷連忙上前一步扶住她。
“快!扶我去前面看看。”
令姝攔住激動的母親,無奈道:“母親,你别急,我找人将他帶進來問問。”
“對對對,瞧我急昏了頭,怎好叫人家苦等。常嬷嬷,你快去将人迎進來。”常嬷嬷得了吩咐移動粗壯的身軀敏捷向外跑去,令姝瞧着眼前的一幕,感覺事情朝着不妙的方向走去。
令姝站在令夫人身後,等着程朝進門,聽見雜亂的腳步聲傳來,令夫人趕忙正襟危坐。程朝跟在常嬷嬷身後擡步進門,今日他穿了一身淺藍長袍,襯得他渾身書卷味。
令夫人眼睛一亮,不顧令姝壓着她肩膀的手,起身向前走了幾步,眉開眼笑:“你就是程朝吧,真是一表人才,百聞不如一見。”
程朝俯身行禮:“夫人過譽了,今日前來叨擾是前來上門提親,我母親在蒲州老家,京中并無長輩在側,隻好自己上門提親。若有不當之處還請您見諒。”
令夫人剛要開口,身後的令姝冷聲道:“你如果是因為流言蜚語上門提親的,大可不必,流言傷不到我分毫。”
“姝兒,胡說什麼呢。” 令夫人慌忙打斷令姝的話語,轉頭看向程朝慌忙的笑笑,“你别介意,姝兒這孩子平日很乖巧的。”
程朝搖頭示意自己并不在意,并将自己的身世和家中情況一一說明。
他本是蒲州程家子,父親程晔是承明九年的進士,十三年前任明州郡守于任上意外身亡。蒲州本家欺負孤兒寡母無處可依,侵占家産田地,将母子二人逐出家族,家境貧寒過的很艱難。
好在他于讀書一事上尚有天分,如今更是奪得魁首摘下狀元,蒲州老家擔憂他日後報複,已将大半家财盡數奉還。
告知自己家中情形後程朝向令夫人再次恭敬的行禮:“夫人,當日情況危機,我隻顧救人忘記男女大防,因此壞了令姑娘的名聲。若夫人和令大人不嫌棄,在下願求聘嬌娥,托付中饋,從此相互扶持,一心一意,絕不納妾!”
他一番話語既表明了自己與母親相依為命博取同情,又向令夫人保證不納二色。莫說是令夫人,就連令姝都有些恍惚。
令夫人聽的熱淚盈眶,當場便許下婚事:“傻孩子,你救我女兒一命,我怎會怪你。姝兒他父親不在,我做主将她許給你,往後不求你們大富大貴,隻求你好好待她!”
“夫人,還有一事我要向你說明,我的授官下來了,今年八月就要赴任明州。”
令夫人不解,自古狀元探花和榜眼都是直接進入翰林院,方便将來進入内閣,從無外放的先例。
令姝更是一頭霧水,看不清程朝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程朝随後替二人解答:“是我自請的,待在京中隻能在翰林院熬資曆,不如外放出去曆練攢些功績。”
令夫人這才明白過來,歡喜的點頭:“上進些好,離你赴任的時間還有三個月,雖有些緊,但姝兒的嫁妝我從小就給她攢着。就是三書六禮這些得加快,趕在你們走前把給親事給辦了,姝兒也好跟着你去明州。”
聽見他們三言兩語敲定自己的婚事,令姝無奈的出聲:“母親,時間太緊恐怕來不及,不如先定親,之後再擇日子成親,你覺得呢,程公子?”
程朝擡頭見令姝冷冷的盯着他,他睫毛輕顫溫和的回複:“令姑娘說的是,此去明州路途遙遠,親事恐怕得等三年後我任期滿調回京再議了。”
令姝心中氣個半死,她以前怎麼沒發現程朝這麼會裝,簡直堪比姜沅的二妹。果不其然,令夫人立刻皺眉不贊同:“姝兒如今年方十七,再等三年時間太長了。時間雖然緊張,但也不是不行,你們兩個安心準備就可,親事我來操辦!”
眼見母親被程朝哄的不着南北,令姝無奈歎息。她知道這件事在母親心中是個疙瘩,這些日子她整日愁眉苦臉,不見笑意。
如今仿佛重病之人一夕好全,她不忍惹她傷心,隻好按捺住,等會再詢問程朝是何意。
程朝前腳剛剛離去,令夫人後腳就吩咐下人收拾行李,明日回府操辦婚宴。
香山寺有一顆百年槐樹,樹上系滿了香客們的祈福帶。大槐樹左面則是形狀酷似月牙的淺湖。
令姝坐在回廊裡,月亮的倒影映在湖中。她輕輕擺手攪動湖水,心思亂的很,不明白程朝到底什麼意思。
明明那日是他親口說道對自己從未有過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