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娘搖搖頭:“不急,價格偏貴,我打算再談談。對了嫂嫂,今天早上那事情處理完了嗎,小姑娘受傷嚴重嗎?”
令姝打趣道:“可以啊你,已經開始大掌櫃的風範了。她的傷勢不嚴重,就是天氣酷熱要受些苦。”
她将自己在槐巷的見聞一一說給佩娘聽,躊躇片刻,“佩娘,我不是想插手酒坊的事宜,隻是她和她母親過的很艱難,你到時候能不能給她母親安排個活幹?”
佩娘佯裝生氣:“嫂嫂這說的什麼話,你也是酒坊大掌櫃,安排人理所當然。就是嫂嫂不說我也是這樣想的,我打算都招些女工,這樣就有更多的人和我們一樣,等她們也能自立了,就能去幫助更多的女子,就像嫂嫂一樣!”
她滿眼歡喜的看着令姝,眼底的欽佩抑制不住的流露出來。
令姝心弦微動,心底生出一個想法。
她翻出從京城帶來的治凍瘡的傷藥,再收攏了幾個小女孩喜歡的絹花發钗并一包銀錢送到細柳家。
翻找箱籠時她看見桌上送來的異域胡裙,是前幾日在鋪子定制的,一起送來的還有首飾和面簾。
——
程朝下衙時已經是深夜,他猜想的沒錯,鄭大人果然和他父親的死有關。這些時日鄭大人私下對他百般刁難,将一樁棘手的案件交給他,吩咐程朝七日内處理完。
案犯是軍中退下的,為人仗義,退伍後拉起了一支商船。船内都是上好的水手和船工,走南闖北見識頗豐。
鄭元嘯觊觎這着商船已久,抓住把柄将那主家下了獄中,意圖收攏這支商隊。
這事本來好辦,查清了按律法辦就是。壞就壞在那群船工裡面有不少綠林好漢都是主家收留的,這群人刀口舔血,誰知道他們會做出什麼。
府衙内人人都對這燙手山芋避之不及,鄭元嘯趁機将此事甩給了程朝。
踏進院門時他愣在原地,看向身旁的青聞詢問,青聞也不明所以。他今日跟在大人身邊跑了一整天,不知道夫人在家中布置這些是做什麼的。
平日的素雅幹淨的院子裡花燈亮起,四周用五色綢帶包裹,燈光映照下流光溢彩。正中間搭着一個木制圓台。
最外圈擺着一圈蠟燭,内圈則是用鮮豔俏麗的鮮花裝飾。房間内傳來音色,激烈的鼓點聲帶着琵琶和奚琴的聲音。
簾後有一女子舞動,她腳步如燕掠檐,穿着一身绯紅色燙金胡裙,将她婀娜多姿的身形襯托出,臉上用珠簾遮住,隻露出一雙的顧盼流波的眼睛。
腰間的鈴铛随她的舞動清脆的響起,動人心弦。裙裾飛舞間,轉瞬間已至圓台中央。
纖細修長的玉腿擡起,鼓聲随她的腳步變密,她雙手合十立在胸前,盈盈腰肢随琴音擺動。
旋轉的裙擺猶如一朵在夜色中盛開的芙蓉花,皎潔的月光披露在她身上,宛若神女。
她張開雙手在圓台上快速旋轉,珠簾落下,露出一張芙蓉面,秀麗無雙,勾人的眼神緊盯門口的男人。
一曲胡旋舞,驚豔滿座。
舞步停歇,琴聲退去,不知何時院内隻剩他們二人,可那鼓聲卻彷佛一下一下敲擊程朝心裡,令他心跳如雷。
令姝已經走到他面前,氣息有些紊亂,她紅唇輕啟:“我跳的好看嗎?”
程朝視線移開那攝人心魄的眸子,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有些心慌意亂的開口:“怎麼突然想起跳舞了?”
銀鈴般的聲音傳來:“這幾日看街上的胡姬跳舞實在美麗便想試試,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方才的樂曲有兩處音不對。”
程朝擡手止住自己亂蹦的心跳,越過令姝大步流星向前走去。徒留令姝留在留在原地不可置信。
月上枝頭,後院房間内燈火通明,跳躍的燭火時不時發出燃燒的聲響。令姝散下頭發坐在床上,視線如火的盯着在地上鋪床的程朝,心裡實在想不通。
自己費了好大的功夫弄出這個陣仗,那男人隻是輕飄飄的說了句“樂曲錯了兩個音”!
這是重點嗎!
難道不應該是被自己的舞姿深深迷住挪開不開眼,哪裡有空去關注樂曲錯沒錯音。真是抛媚眼給瞎子看,令姝抱着被子恨恨的想。
程朝鋪好床榻準備熄燈,餘光看見令姝還抱着被子坐在床上,沒有睡覺的意思。他試探性的開口:“夜深了,還不睡嗎?”
令姝視線在他臉上來回掃動,突然捂住腳踝可憐兮兮的出聲:“方才跳舞好像崴着腳了,好痛。”
程朝躺下的動作一頓,方才他沐浴完回來還看見令姝腳步輕快的走動,他細細打量令姝蹩腳的演技的,神色漠不關心的躺下去。
令姝看見他躺下的動作一陣無語,從前怎麼不知道這個男人如此難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