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咻——
箭氣破開空氣的聲音傳來,幾隻羽箭分别釘入那群黑衣人的身體,隻剩離令姝最近的那個人還活着。
他眼看局勢逆轉,擡手抓住令姝朝後仰去的身體,橫刀擺在令姝頸間,朝來人怒喝道:“别過來,否則我殺了她!”
大起大落令她有些虛脫,令姝擡眼看着面前的人,是程朝,他正一臉焦急的看着這邊,嘴唇緊抿。
令姝迷離迷糊的想着,他也會為我擔心嗎?刀鋒壓下頸間,令姝吃痛的叫出聲,疼痛令她清醒。
程朝看見這一幕心急如焚:“别傷害她,你要什麼都可以!”
黑衣人将令姝拉開些:“叫你人全部退走,再給我一匹快馬!”
程朝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考,他穩住心緒:“可以,我這就讓他們退走,再騰一匹馬給你。你看這樣行不行,用我換她?”
聽見他的聲音令姝心中酸澀不已,這算什麼啊?淚珠順着眼角滑落,墜在反光的刀面上濺起陣陣水珠。
黑衣人冷笑:“你當我是傻子,換你一個男人?”
“我是明州判官,這些人都聽我命令行事,你抓我不比抓一個沒用的女人好得多嗎?何況我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你還擔心制不住我?”程朝一邊說着一邊擡手安撫令姝。
黑衣人怒斥:“閉嘴,立馬将我要的東西取過來。”
程朝見他猶豫不決,抽出身側暗衛的橫刀,一刀紮在肩胛骨處,他身上綠色官服瞬間被血染成深色。
程朝忍着痛意,再度開口:“那檀木簪在我手上,如今我身受重傷如同廢人,”他努力直起腰,指着令姝斬釘截鐵道,“用我換她。”
令姝瞬間湧出淚意,看着站不住的那人,五味雜陳。不是從未有過真心嗎?
為何又願意為她,不顧性命。
刺客聽見程朝提起木簪已信了七分,他此刻身體鮮血淋漓,站都站不穩。他放下心,同意交換:“你,慢慢走過來。”
他被程朝吸引注意力,氣息紊亂,手臂因長時間擡着微微發酸。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際,一隻羽箭射向他持刀的手臂,劇痛襲來,手中的刀墜在地上。
黑衣人怒目圓睜,擡手就要拍向令姝的天靈蓋。程朝在他動作之時就将令姝一把拉出抱在懷中,用自己的身體死死的護住她。
另一箭緊跟着射向黑衣人的膝蓋,他腳步踉跄跪在地上,程朝身後的侍衛都是跟着定王上過戰場的,經驗十足,幾人沖上前制住黑衣人,掐住他的下巴防止他咬舌自盡。
眼見危機解除,程朝看向懷裡的令姝,視線在她身上來回巡視,口中焦急的詢問:“阿姝,哪裡疼,有沒有哪裡受傷?”
令姝淚眼朦胧的擡頭,望着程朝熟悉的下颚,她繃不住的哭出聲,頭埋進程朝的懷裡低聲哭泣,眼淚鼻涕全蹭到程朝衣領上,跟隻小獸一樣尋找最安全的地方待着。
程朝忍着痛意細聲的安慰,暗衛掏出傷藥給他做緊急處理。找來那輛側翻的馬車,帶着二人回城。
程朝失血過多面色蒼白,車廂狹小,他被迫蜷縮着。被血浸透的衣裳發出寒意,他冷得牙齒打顫。
令姝注意到他異常,連忙脫下小襖裹住他,神色擔憂:“很冷嗎?”
程朝搖頭,握住她的手,無聲安慰。
馬車颠簸不穩,令姝回過神來,抓住程朝的手臂着急的說:“小桃,快去找小桃。”
程朝摸摸她的臉,湊上前親親她的額頭:“放心,來的時候已經找到她了,她受了箭傷,已經帶回去醫治了。”
令姝:“還有細柳她們,她和她娘應該被抓了,得把她們救出來。”
程朝艱難道:“好,等會去審問那人就知道她們的下落了。”
令姝聞言舒出一口氣,反握住他的手掌,關心道:“是不是很痛?”
她難得小意溫柔關心自己,程朝頗為受用,将她攬入懷中,強忍身上傳來的痛意,柔聲道:“我無事,你今日吓着了吧。”
令姝回想起被殺的車夫,縮進程朝懷中,難受道:“你找人去把那個車夫收斂,再好好安頓他的家人。”
聽見程朝應聲後,她才沉沉睡去。
程朝扯過身上的小襖裹住令姝,看着令姝安靜的睡顔,心中一陣後怕,他剛剛差點失去她,程朝手臂縮緊,緊緊的擁着她。
父親的仇他不會忘,令姝他也絕不會再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