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專心緻志下棋,程朝将炭盆移近,抱起令姝的雙腿放在膝上,輕緩揉捏。方才還僵硬的腳底血液活絡起來,令姝舒适動動腿,腳上升起暖意。
沒過多時,她眼皮已經困得打架,程朝見狀将人攬進懷中,拍着背脊哄人睡覺。
令姝艱難的睜開眼,口中嘟囔:“不能睡,要守睡。”
“睡吧,我替你守。”
溫柔的話語還回蕩在耳邊,四肢百骸暖洋洋的,她是在抵擋不住睡意閉上眼睛,倒在程朝腿上。
佩娘也早已抵擋不住睡意睡去,程母細心的為她披上被褥,轉頭看見兒子溫柔的撥弄令姝額前的碎發,眼底全是笑意。
她一直墜着的心才放下,撐着困頓的身體坐在一邊,用着極輕的聲音說道:“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把握好當下才是最要緊的。”
程朝掖了掖令姝身上的被角,擡眼看着白發已生的母親,心緒翻湧不斷。
“兒子知道的,母親。”
——
年節過完後,小桃的箭傷也已好全,活蹦亂跳的出現在令姝面前,因着養傷飲食清淡,小桃面容消瘦不少。令姝為了補償小桃,連着幾日帶着她在明州城内轉悠,滿足她的口腹之欲。
這日程朝下衙回府,又撲了個空,已經連着三日他回府都沒見到令姝。他腳步變重,換了身常服連口茶水都未喝,就上街去抓人去了。
說書人茶鋪前,烏泱泱圍着一大圈人,聚精會神的聽着台上唾沫橫飛的說書人。令姝和小桃也不例外,睜着圓溜溜的大眼聽着,連身後來了人都未曾發覺。
這說書人講的是開國猛将蒙将軍征戰四方的故事,其中不乏關于他的風流韻事,紅顔知己。令姝最喜歡故事中葉女俠,她與蒙将軍相識與微末,互生情愫,後礙于地位差距和将軍分離。
面對将軍示愛,她未曾迷失本性,始終堅定自我。拒絕将軍為妾的要求後,獨身浪迹江湖,行走四方。令姝喜歡她的英姿飒爽和敢愛敢恨。
聽到關鍵之處,身後伸出兩隻手捂住她的耳朵,令姝不悅的回頭望去,程朝站在她的身後,她似乎在他臉上看見了幽怨之色?
說書人的聲音越來越激動,令姝沒空理會程朝,隻抓着他的手讓他坐下,随手将桌上的瓜子點心挪過去。繼續聚精會神看着台上,支起耳朵細聽。
他順着令姝的視線移到台上,說書人用着怪異的語調說道:“蒙将軍,喜新厭舊人之本性,男如此,女亦如此。依小人看,葉女俠是厭棄了你,所以才拒了你。”
程朝呼吸一窒,喜新厭舊?他想起令姝這些時日對他的全然不在意,還有剛剛不耐煩的神色,甚至他坐下來後未曾投來過一眼。
他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令姝已經開始厭棄他了嗎?
等到台上一曲說完,令姝還意猶未盡的和小桃湊在一塊讨論方才的劇情,完全無視了旁邊的程朝。
他清咳兩下,強硬的分開前頭湊在一起的兩人,不悅的看了眼小桃,牽着令姝向前走去。
被擠開的小桃摸不着頭腦,想着剛剛大人瞥過來的一眼,害怕的吞了吞口水,慢悠悠的跟在二人身後。
旁邊的人一言不發,令姝指節微動,撓撓他的掌心。她看着程朝繃緊的下颚,才明白過來他生氣了。
“真的打算不理我啦?”她将臉湊過去,眉眼彎彎。
她這副嬉笑讨喜的模樣,讓人喜愛都來不及,又怎舍得苛責呢。
程朝握緊手中的柔夷,面容舒展:“沒有,隻是覺得自己太過沉悶,還不如說書人讨你歡心。”
令姝沒料到他會說這般自哀自怨的話語,一時之間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做的太過分了。不過,她似乎也沒做什麼吧,不就是多聽了幾回書。
這般想着,她講心中的話也問出來。
下一刻就看見程朝眼神落寞,開始細數她的罪狀:“每日我下衙你都不在,正直年節,府衙内各位大人皆有夫人送飯,唯獨我一人獨自用膳。還有方才,我剛下衙便出門尋你,你眼裡隻有說書人,不曾給過我半分眼神。結束後還忘了我,隻顧和小桃閑聊,他停住腳步,有些難以啟齒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枯燥,嫌棄我了。”
令姝頓時樂不可支,笑倒在他身上,伸手捏這他微微鼓起的臉頰,打趣道:“你能意識到這點,很不錯。”
她看着程朝越來越暗的臉色,連忙止住笑,順毛道:“我這些時日确實是忽略了你,是我的不對,夫君大人有大量,莫要和我生氣。”
“明日,我親自去府衙給夫君送飯,如何?”
程朝掃了她一眼,輕哼:“你慣會敷衍我。”
到了夜間,程朝獨自在銅鏡面前攬鏡自照,東捋一下頭發,西看一下臉頰的。令姝臉上憋不住笑容,轉身背對他。
等他磨磨唧唧上床後她湊過去調笑道:“你何時這般在意容貌了?比我還愛美。”
他似是羞惱了,單手将令姝按在床上,另一隻手解她的衣裳,悶不做聲的使壞。
令姝叫苦不疊,他今日手段百出,弄得她潰不成軍隻能攀着他不停的求饒。他似乎是想證明什麼,隔一段時間就要停下來,詢問道:“我這樣你可舒服?這樣呢?”
她隻能翻着白眼嗚嗚的回應,腦袋裡混亂的想着,他哪學來的磨人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