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這樣,令姝由衷的替她感到開心,她握住葉夫人的雙手寬慰道:“以後阿娘就跟着我一起生活,我們母女相依為命。”
“傻孩子,你見過哪個出嫁女帶着母親生活的,再說了程家也不願意啊。對了,程朝他還在明州嗎?你陪我留在江南,你婆母她會不會有意見?”
提起程朝令姝不自然的眨眨眼,方才青覃來報,那刺客是瑞王派來的,想将令姝捉去京城威脅程朝,他不過定王手下的謀士,瑞王何至于大費周章抓一個謀士的妻子,想來是京城局勢已經是一邊倒的情況,他才會走投無路出此昏招。
眼前突然出現一隻手掌揮舞,葉夫人不解的聲音響起:“姝兒,你在想什麼?”
“我……程朝他并不在明州,他如今在京城。”令姝俏皮的朝葉夫人笑笑,“我好久沒同阿娘睡覺了,阿娘今天陪我睡可好?”
葉夫人陷入回憶裡:“你小時候就天天纏着要和我睡覺,後來你長大了,我又……”她眉間浮起憂愁,臉上滿是後悔的神色。
令姝連忙制住她,靠在她的懷中撒嬌,見她這副小孩子模樣葉夫人“噗嗤”一下笑出聲,她伸手摸着令姝的腦袋問道:“程家人對你如何?可有欺負你?”
“婆母待我如同親女,家中還有一妹妹甚是可親,至于程朝,”令姝羞赫的底下頭,聲如蚊音,“他待我.......情深意重淵遠流長,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你剛出嫁那會我整宿的睡不着,就怕程家人待你不好。”熱淚滴濺在令姝手上,她擡頭看見母親的眼淚,她伸出手輕輕擦拭:“阿娘,都過去了,我現在很好,你也會很好,我們隻看來日。”
“我同阿娘講講我在明州的生活和見聞,我初到明州時,見到那片汪洋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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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到了雨季,下起連綿細雨。雨後第五日,天空終于放晴,葉夫人正拉着令姝給曦哥兒縫制衣裳,閑談間提起新皇登基的事:“三年前先帝大壽我曾見過這位定王一面,彼時的他還是個不受寵的王爺,誰曾想如今登基的竟然是他。”
令姝挑了塊藏青布料準備縫制香囊,她于女工一事上不甚熟練,隻能做些技藝簡單的香囊和帕子。
她手上穿針動作不停:“天家的事曆來都是如此,曾經炙手可熱的晉王和瑞王,一個身死一個幽禁,支持他們的大批官員也遭到清洗,也不知道京城又死了多少人。”
“阿彌陀佛。”葉夫人不忍的念了一聲佛号,随後瞧了眼令姝的臉色開口道:”咱們家還有不少親戚在京城,不知道會不會被此事牽連。”
令姝心中明白母親是在擔憂京中的舅舅一家,此乃人之常情她不曾生氣:“母親放心,定王此人駐守邊疆十餘年,保家衛國鐵骨铮铮,不會随意殺人,隻要舅舅一家安分守己就不會有事。”
令姝嘴上安慰母親,心中則是在擔憂遠在京中的父親,晉王倒台也不知道他現下如何。
“姑娘!快來看,姑爺來接您了!”小桃高亢的聲音在前院響起,令姝急忙起身朝外跑去,飄過的衣袖帶落桌上的針線。
短短幾步路,對令姝而言如同看不見盡頭的橋梁,穿過長廊,院内的樟樹下立着一個身着紅袍官服,頭戴官帽的男人,令姝扶着牆壁輕喘,那人聽見動靜轉過身來,正紅的衣服襯得他唇似丹珠,風流雅緻。
程朝大步流星走來,停在令姝面前雙手合十俯身行禮:“全知開封府程朝拜見夫人。”
令姝被他這幅模樣吓住愣在原地,程朝看見她呆呆的樣子暗自發笑笑,眉峰微微上挑:“一别多日,夫人可安好?”
令姝深吸一口氣,全知開封府是正四品,曆來都是皇帝親信和重臣擔任,掌管實權直達天聽。
自從聽到定王登基的消息她就知道程朝會高升,卻也沒想到會如此高?旁人一輩子兢兢業業積攢政績可能到頭也才正四品,程朝年僅二十四便當此重任,是實打實的青年權臣。
“升官發财死老婆你已經占了兩樣,你今日前來是要完成第三項嗎?”
程朝的笑容凝固在臉上,京城局勢一定他便晝夜不分的趕來,原以為令姝會親親熱熱的迎上來,誰料她開口就甩下一個炸彈。程朝氣笑了,擡手給了令姝一個爆栗,咬牙切齒的開口:“你真敢說啊,我怕你亂想跑死兩匹馬趕來,你真是給我一個大驚喜。”
程朝力氣很輕,令姝并沒有感受到痛感,她委屈的開口:“我開個玩笑而已,你怎麼還動手了?”
明知道她的故意如此說,程朝還是受不了她撒嬌的語氣,溫柔的擡手揉了揉令姝的額頭:“我的錯,不管夫人如何都不該動,夫人要打要罵為夫絕無怨言。”
程朝這副語氣黏膩的模樣驚起令姝身上的雞皮疙瘩,正準備開口時身後傳來一聲清咳,二人不約而同回頭看去,葉夫人站在門口,嘴角帶笑的看着他們。
被母親看的這副場面的令姝臉蛋爆紅,她連忙推開程朝撩撩頭發努力裝作自然的樣子,時不時那眼角偷瞄身後的男人。
程朝見她做賊心虛的模樣隻覺好笑,他恭敬的朝葉夫人行禮:“小婿見過嶽母大人,嶽母進來身體可還康健?”
葉夫人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滿意的點點頭:“我身體已經好轉不少,姑爺一路舟車勞頓肯定累了,姝兒,還不帶着姑爺去梳洗一番,母親去吩咐廚房多做幾個酒菜。”女兒和女婿久别重逢,她這個作母親的肯定不能留在此處礙眼才是。
母親一臉狹促的笑容讓令姝剛剛冷靜下來的臉蛋再度回溫,她抓住旁邊嘴角上揚的男人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帶着往内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