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蕭憫未了解完這事的全部過程,隻知道那兩個孩子貪玩在宮中與朱夫人走散了,他本以為是在朱夫人朝拜完謝玉真以後發生的,沒想到是在朱夫人一進宮的時候就已經發生了,當下怒意翻湧,對那三人更加嫌惡。
陳媛姬還嫌他這火氣不夠大,接着道:“陛下,朱夫人作為命婦進宮卻不來朝拜姐姐,實在是失禮,而陸雲鶴身為信州刺史有這樣的夫人和子女,他難免會有治家不嚴的嫌疑,一個刺史都敢對貴妃如此不敬,若不對他嚴懲将來有人效仿我大梁皇室威嚴何在?”
蕭憫怒不可遏,大喊道:“陸雲鶴簡直大膽,朕要殺了他!”
“陛下不可!”陳媛姬趕緊說道。
别誤會,陳媛姬可不是打算要放過他,一來是簡簡單單殺了他隻怕體現不出對他的懲罰,二來是他畢竟是她的父親,若是姐姐不知道便罷了,可是姐姐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為了不讓姐姐覺着自己對自己的親生父親太過狠毒,就算是裝她也得裝一下給他求個既能折磨于他又能給他免于一死的處罰,當然了,最後她肯定是要解決了他。
陳媛姬看了謝玉真一眼,大抵是鮮少有人對她釋放過善意,對于這來之不易的姐妹情她格外珍視,她不想因為這些影響了姐姐對她的看法。
謝玉真不知道媛姬此時心裡在想些什麼,她給了媛姬一個安定的眼神,無論媛姬想做什麼她都會支持她。
蕭憫皺眉不解,“為何阻攔于朕?”
陳媛姬道:“這是姐姐第一次接受命婦朝拜,若直接殺了陸雲鶴傳揚出去難免會給姐姐帶來個兇惡的名聲,所以為了姐姐的名聲不能在這裡直接殺了他。”
雖然蕭憫想說不用在乎别人怎麼說,誰敢亂嚼舌根說愛妃的壞話他直接給他來個抄家滅族,但他可以不在乎這些不代表愛妃不在乎,看了看一旁的謝玉真,蕭憫心内歎了一口氣。
他問道:“那依你之見該如何對這陸雲鶴?”
陳媛姬道:“打五十杖然後流放。”
“好,就這麼辦。”
蕭憫立刻對吉安說道:“傳朕旨意,陸雲鶴藐視皇威,以下犯上有大不敬之舉,即刻免去其所有職務,杖責五十流放益州!”
“奴婢遵旨。”
吉安應了一聲便從殿内離開要去宣旨。
陳媛姬見吉安出去,眼神流轉,她對謝玉真和蕭憫說想起來還有些事要做便也退出去了。
蕭憫巴不得她快些離開,聽她說要離去自是連連點頭同意。
陳媛姬出來追上吉安,吉安見是她有些訝異,行了一禮,道:“不知陳婕妤有何指示?”
陳媛姬笑了笑,道:“指示不敢當,隻不過有些話想對吉總管說。”
“婕妤請講。”
陳媛姬壓低了聲音,臉上的表情有些耐人尋味,“吉總管可知陛下這樣處罰陸雲鶴的真正用意?”
吉安回想了一下陛下先前的舉動,但還是沒想出什麼,不解道:“奴婢愚鈍,還請陳婕妤明說。”
陳媛姬笑了笑,道:“陛下不希望陸雲鶴現在死,但也沒希望他将來活。”
吉安臉上出現疑惑之色,陛下是這樣想的嗎,可是按照陛下平日的作風他應該會明說的啊。
“吉總管不妨想一想陛下先前說了什麼,在聽到陸雲鶴對我姐姐有大不敬的嫌疑後,陛下可是說出了要殺他的話?”
吉安回想起來,陛下确實是這樣說過,陛下的原話是‘陸雲鶴簡直大膽,朕要殺了他!’
陳媛姬接着道:“陛下後來将對他的處罰改為杖五十流放益州,可這并不代表陛下對他的殺意消失了,陛下如此做隻不過是因為此時殺他會有損于我姐姐的名聲。”
“婕妤的意思是,陛下還想殺他,但又不希望現在就要他的命?”
“正是如此。”
陳媛姬給了他肯定的答複,她可沒有說假話,陛下先前确實對陸雲鶴存了殺心,不過她那時阻止了他,雖然是因為不想在姐姐面前暴露出對生父的狠毒,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現在殺他确實不利于姐姐的名聲。
她知道陛下想立姐姐為皇後,而對于一個皇後來說賢德的名聲尤為重要,現在直接殺了陸雲鶴雖然是一了百了,但日後難免會有人借着他說事。
雖然陳婕妤的話很有道理,吉安也回憶起來陛下當時确有此意,但他還是有些遊移不定,若是他會錯了意怎麼辦?
陳媛姬道:“吉總管不必擔心,不瞞你說,除了陛下,我也對那陸雲鶴起了殺心,陸雲鶴對我姐姐不敬,我和我姐姐都很是厭惡他,若可以我恨不得手刃他,所以總管放心去做吧,有什麼事我會替總管擔着。”
聽她這麼一說,吉安徹底放下心來,那陸雲鶴已經被判流放,想來日後也再無翻身之日了,既然陛下本就對他有殺心,陳婕妤也想置他于死地,那何不賣陳婕妤一個好,順手處置了他,畢竟陳婕妤可是謝貴妃的好姐妹,與她結個人情也是一件很好的事。
吉安笑了一下,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婕妤放心,奴婢明白,奴婢保證,那陸雲鶴受完五十杖以後還活着,但在被流放到益州以前就死了,畢竟益州遠在千裡之外,從建康到益州這麼遠的路他徒步流放,死在路上也是再正常不過了。”
陳媛姬也是一笑,“總管明白就好,您這份情誼我會記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