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滬州的晚風吹得人冷飕飕的。

淩晨的滬骨三棟樓都還亮着燈，裡面的醫護像不會累似的連軸轉，繁忙得跟白天沒什麼兩樣。

手術室倒是很安靜，隻有心電監護儀和醫用影像機挪動的聲音。

“沖洗。”第三台手術江清淮明顯話少了許多，手術帽露出他光潔的額頭，江溯配合他把患處又沖了一遍，江清淮切開軟組織，暴露出斷端。

“碎得還行，勉強可以拼回去。”江清淮評價道。

“………還有心情開玩笑，你受得住嗎？”江溯擡頭看牆上的電子鐘，已經快一點了，自己隻是在一旁輔助都有些受不了，更不要說主刀的人。

“比你體力好一點。”江清淮似乎是在笑，江溯看他眼睛随着表情彎了彎，“要讓護士給你拿個凳子嗎？”

“還有精力怼我，應該受得住。”江溯給一旁的巡回護士說，“他出汗了。”

“不用。”江清淮側了點身子，将額頭抵在江溯的肩背處輕輕蹭了一下，很快轉回手術床方向，說，“可以了。”

“………拿我當擦汗的工具嗎江老師。”江清淮身上隻有消毒水和洗手液的味道，額頭靠近時吓了他一跳，江溯看他一臉平靜的樣子，覺得自己不應該心跳這麼快。

江清淮拼好最後一塊碎骨，松開鑷子後點點頭回答他，“好用。”

“……晚上住哪？值班室？”江溯不知道24小時是不是指需要24小時都睡在醫院裡。

“值班室沒我倆的床位。”江清淮用肩撞了撞江溯提醒道，“去叫C臂過來。”

醫生很快就推着x光機器進了他們的手術室，兩人快步跑了出去，舉着手在走廊閑扯，江溯覺得很像上課舉手告狀的兩名吵架的學生。

“那你能回家嗎？”江溯問他。

“不能，你也回不去了。”江清淮盯着自己的手看，又轉頭對他說，“去開房吧。”

“卧槽我聽到了什麼？”巡回護士本來困得不行，聽到這句話精氣神都起來了，跑他倆面前一副磕到了的表情，“江醫生放着公寓不住，跑去跟江溯開房啊～”

“什麼公寓…？”江溯問護士。

“啧，逗小孩呢，幹嘛拆穿我。”江清淮瞥了他一眼，說，“住院總分配了公寓，你不想去就自己去開房。”

“誰是小孩…”江溯真以為要跟這人出去開房，本來就熱得慌，現在耳根都在發燙，“住啊幹嘛不住，反正免費的。”

“江溯怎麼耳朵這麼紅？”那護士姐姐不依不饒的繼續打趣他倆，“也是，江醫生這張臉男女老少通吃，我也是适應了好久才不會看見他就臉紅的～”

“我那是太熱了！！”江溯惱得很，側身看手術室裡片子拍完了沒。

“嗯，現在室外7度，室内25度不到，确實很熱。”江清淮先他一步進了手術室内。

“…………”

手術結束時一點半，給病人交待完注意事項兩人才收拾東西往醫院大門走。

公寓就在醫院出門右轉，步行不到5分鐘就進了大堂，江清淮刷了電梯卡，他的這間公寓在10樓。

“鑰匙。”江清淮手上抱了一堆東西，騰不出手隻能側身示意江溯在他兜裡拿。

“……”在他大衣兜裡翻了半天也沒找到，江清淮又提醒他，“褲子口袋。”

江溯隻好硬着頭皮伸進他的褲兜，很快速的把鑰匙抽了出來，打開了門。

江溯從來沒這麼困過，洗漱完也顧不上是不是擠一張床了，給還在收拾的江清淮招呼了一聲，挨着枕頭立刻就睡暈了過去。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才發現這床有多小，因為江清淮的手正搭在自己腰的位置，天還沒亮，江溯看到一旁這人用被子把自己蓋得嚴嚴實實的，隻露出毛茸茸的頭頂。

實在太困連空調都忘開了，被子外的空氣是有這麼些冷。

江溯看到遙控器在江清淮那側的床頭櫃上，想越過他去拿，輕手輕腳的往那邊蹭，身下人摟住他的時候還是僵了一下。

“别動…冷…”江清淮半夢半醒，聲音也黏糊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