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診手術一直亮着燈，江溯擡頭看時鐘，竟然已經晚上八點了，兩人進手術室時好像才不到11點。

“總算是知道什麼叫披星戴月了…”接過江清淮手上的止血鉗，江溯有氣無力的開口。

“還沒習慣呢。”江清淮埋頭處理錯位的斷端，用力時額上冒了青筋，“馬上結束了。”

“住院總到底是誰發明的崗位？”江溯看他累得不行了，聲音也聽着沒精神。

“還有空說話呢，幫忙。”

結束時兩人都沒力氣再多說一句話，江清淮靠在辦公室的椅子上閉着眼睛。

“我去買點吃的，很快回來。”江溯打了個招呼，飛快的往電梯跑，到一樓時看見一個穿皮衣的中年男人進了電梯裡，江溯總覺得他懷裡抱着啥東西。

算了，買東西要緊，江溯沒再多想就往門口跑去。

江清淮被一陣敲擊的聲音吵醒，他居然在辦公室裡睡着了，面前還站了個黑衣服的男人。

“有什麼事嗎？”江清淮問，頭腦不算很清醒。

“我是李軍的兒子。”那人普通話不太标準，望着江清淮說。

“李軍…”江清淮反應過來是9床的家屬，點點頭拿起了手機，“稍等我給您聯系管床醫生，他今天值班，您先坐。”

那人沒動，懷裡像揣了什麼東西。

江清淮撥通了電話，響很久後提示無人接聽，應該是在處理病人。

“您坐會，我去前台問問醫生去哪了。”江清淮正起身，沒想到那人直接從懷裡抽了把水果刀對準自己，聲音抖得厲害，“我老子的命你們誰來還？”

“您冷靜一點，李軍現在生命體征正常，我們正在努力排查。”江清淮還算冷靜，避免激怒他先告知了9床的狀況。

“放你娘的屁！植物人也叫正常？！一群殺人犯！！老子今天要你們償命！”這人顯然沒有任何理智，用刀筆劃着越靠越近。

“江清淮！！”江溯趕到時還喘着氣，從一開始心裡就有不好的預感，沒想到還真是來科室鬧事的。

江清淮對着江溯搖搖頭示意他别動，繼續對家屬說，“目前沒有确定他是植物人，腦部ct的結果應該很快就出了，我們會給到救治的方案，沒有你想的這麼糟。”

“殺人償命！這是天理！”李軍的兒子一腳踹翻了他面前的椅子，又拿着刀把桌上的病例揚在地上，動靜不小，引來了一些病人在病房探頭。

“李軍的家屬，你的醫生馬上過來了，我們已經聯系上了，請您冷靜一下。”護士也趕了過來，在門外對着他喊。

江溯看着他手裡的刀直直的指着江清淮，第一次感受到恐懼，他又往前走了兩步，預估了兩人的身高差距，如果能趁他背對自己時握住拿刀的手，應該勉強可以壓制住。

“江溯！”江清淮猜到他想做什麼，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江溯去搶他手上的刀，江清淮隻能往上沖，配合他控制這人的另一隻手。

“殺人償命！嗎的！哈哈哈哈哈殺人償命！！我爹死了！你們都給我死！！”李軍兒子嘴裡一直重複喊着這句話，他倆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把這個瘋子給固定住，掙紮過程中見了血，江清淮看不清傷到江溯哪裡了，隻能對着外面大喊報警。

警察趕到時這場鬧劇才得以結束，江清淮第一時間去抓江溯的手四處看，“你哪裡出血了？！”

“這。”江溯還喘着氣，轉到手臂内側的位置有一道不深不淺的傷口，擠壓還在滲血，“小傷。”

“你tm有病嗎？直接就往前撲你不要命了？”江清淮氣急了，他覺得明明可以口頭上先讓他冷靜下來，而不是直接以暴制暴。

“他要是能聽進去你的話，我也不會撲。”江溯拍了拍江清淮，發現他肩的位置白大褂紅了一片，“這是哪裡來的血？”

“什麼？”江清淮這才感覺肩處有些疼，好像是剛剛制服他時被紮到了。

江溯把他白大褂脫開，内裡的襯衣也有血，又急着去解他扣子，扯開才看到他鎖骨的位置有一道傷口，比自己的深很多。

“自己受傷了都不知道？？你才有病！”江溯去找護士拿了醫藥包，拉着江清淮去值班室裡，吼道，“把衣服脫了！”

“你兇什麼？先把你傷口處理了。”江清淮坐着不動。

江溯沒再跟他啰嗦，上前兩大步就把他外套和襯衣給脫掉了，傷口不大血卻流到了胸口的位置，江清淮本身就白，這血着實看着觸目驚心。

“…痛…”江溯二話不說給他消毒，力度不算輕，江清淮皺着眉讓他弄完才勉強擠出一個字。

“剛剛怎麼不痛？”又幫他把衣服穿了回去，江溯一邊給他扣扣子一邊兇他。

“關心你去了。”江清淮看他氣鼓鼓的樣子隻覺得可愛。

“啊？”江溯以為自己聽錯了，扣扣子的手也沒抓穩。

“我學生要是在我這裡受傷了，以後可沒人敢跟我。”江清淮說。

“切…”原來他是這個意思…

江清淮給江溯處理完傷口，兩人又被叫去做了簡單的筆錄，回到公寓時已經十二點過了。

“李軍兒子那邊咋辦？”江溯還是不太放心。

“目前在派出所呢，明天會詳細溝通。”江清淮看了科室群，大家都吓得不輕，“估計以後得加強安保了。”

“操！十二點過了！”江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大喊一聲。

“…你的南瓜馬車沒了？”江清淮怼他。

“你等等。”江溯打開冰箱，從裡面端了個蛋糕出來。

“？你啥時候買的？”江清淮看他拿到自己面前，從口袋裡掏了個打火機點上。

“你别管了，趕緊吹。”江溯給他擡着，右手去護蠟燭，怕風給吹滅了。

“……”江清淮靠近了些，看到上面什麼字都沒寫，“敷衍。”

燭光離他很近，江溯看到他睫毛忽閃忽閃的很漂亮，江清淮雖然一臉不情願，還是乖乖閉了幾秒眼睛，睜開時望着他，吹滅了蠟燭。

“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