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香”
“好喝”
“好……想不出來了……”賀元棠努力地小口喝完,撓了撓頭。
原諒她實在是不懂得品嘗,在腦中搜尋半盞茶的功夫也未想起一二贊賞之詞,隻是覺得真的好喝罷了。
月仙笑了出來,“先前聽月茶說廚房的小棠妹子很是可愛,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姐姐與月茶姐姐相熟嗎?”看起來兩人不大相像,一個熱情爽朗,一個溫婉靜雅。
“也就是與她認識了五年,還算熟識。”
五年,賀元棠想了想,自己認識的最久的人除了阿爹阿娘舅舅兄長,就是阿蘭姐姐了,好像也是五六年的樣子吧,那她與阿蘭姐姐也算是熟識?
點點頭,謝過月仙,賀元棠又到廚房開始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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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就到了年夜,賀元毅早早地從學宮出來了,原本賀元棠打算自己做一桌菜請哥哥姐姐吃的,好說歹說勸了阿蘭出來,她一聽賀元毅也在,倒不肯了。
“離春闱也就三月時間,他不好好在學宮念書,這樣早的跑出來做甚,何況我又是什麼身份與你們一同吃年夜飯呢。”
“阿蘭姐姐,考試再重要也不及家人團聚重要呀,吃飯守歲不是我們年年都這樣做的麼,你是什麼身份,你是我的姐姐呀,你若是嫁給我哥,你就是我的嫂嫂,或者賀元毅是我的姐夫也可以。”
“你這說的什麼渾話,年年都有歲要守,春闱可是三年才有一次,真要吃的話你們吃好了,我身子不适,就不去了。”
月蘭說着就要叫人來讓她走了。
“更何況掌櫃有約,百花宴前是不可讓外頭的人知曉身份的。”
蘇掌櫃的确有這樣的規定,卻是為了防止其他酒樓歌坊對樓内的姑娘起别的心思。
賀元棠編不出其他的話來了,在察覺月蘭要惱之前溜出了小院。
出了滿庭芳來到與賀元毅約定的地點,左右看了隻有她一人前來,賀元毅讪讪地笑了笑,“她還是不願意見我嗎。”
拍拍他的肩,賀元棠坐下道:“哥,我說在滿庭芳裡找一個隔間,我們兄妹三人一道吃些我做的菜,說說話,你偏要叫到外頭來。不過阿蘭姐姐還是很關心你的,她讓你不要多想,好好念書便是。”
賀元毅歎了口氣,“也罷也罷,待我考了功名,她便願意見我了吧。”
讓人上了飯菜,賀元毅道:
“這是學宮的同年推薦的,年夜怎能讓妹妹一人操勞飯食呢,原本還點了她愛吃的菜,你可不可以...”
“大過年的不準歎氣!我一會兒裝了回去,就說是我在路上遇到買的,哥哥也真是破費,請我來吃頓美餐。”
賀元毅摸摸頭擠出一個笑臉,其實京中的三大酒樓他也請不起,隻好尋些價低味美的來,倒恰合了一事——京中的幾大酒樓,掌事是認得賀元棠的。
滿庭芳新來的小廚娘,做得一手江淮好菜,還深得官家、甯王賞識,隻怕是真到了那裡吃飯,飯也會吃不清淨,不如在這小館,兄妹二人敞心徹談來得舒适。
街上火樹銀花,千燈遊龍,有孩童放爆竹的喧鬧與嬉戲聲,倒像是回到了在江南的日子。她一來就覺得賀元毅有事想問自己,飯菜用盡,在周遭的鬧景之中,他終是小聲開口。
“小棠,你覺得...兩位殿下的關系果真像傳言中的這樣好麼?”
賀元棠瞪他一眼:“這也是你我能議論的?不要命了!”
轉念又想,自己的兄長向來穩重,莫不是發生了何事,讓他生出這樣的疑惑來,“你們在學宮裡發生什麼事了?”
賀元毅搖搖頭,嘴張開半晌,還是閉上了。
“哥,雖然我與他們交道不深,他們面上瞧着都是和和氣氣的,但人心都是隔着肚皮的,先前我們在家中做生意就多有這般人,更何況是...”二人湊在一起小聲說着,“你千萬要小心啊,莫要糊塗。”
賀元毅點點頭,“我曉得了。”
二人的聲音又淹沒進周遭的流火。
京城的夜空被家家守歲的願景照亮,萬家燈火裡,映着年節的喜悅,映着街邊的落雪,也映着兩小無猜的童言。
也映在王府屋檐下,獨坐了一夜的人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