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伯之說,甯王殿下花朝節前便回來了,娘娘還邀請了滿庭芳的月梅月杏姑娘,到時候她可以一同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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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就到了放榜這日,幾人并肩立在貢院外,張望着禮部放榜的官員。
“哥,你别緊張,我跟你說你絕對能中的。你是不是還寫了那個?”賀元棠沖他眨了眨眼睛,聽說這屆的策論試題竟然與他二人那日交流的事有些關聯,她覺得自己下次可以去給考生押策論題了。
不過陸三司本就是掌管漕運貿易的官員,今年這一遭倒屬實是碰了巧。
大榜落下,榜下人頭攢動,有的學子高喝着名姓,有的半遮着眼睛想看不敢看,有的哇哇大哭起來,賀元毅把手捏出了汗,聽見妹妹蹦着跳着叫他:
“哥!哥!賀元毅!你中了!在前面!很前面很前面!”
他這才擡頭去看,不自覺地呼了口氣。
“貢士,你以後就是貢士了!”賀元棠激動的拍着他,“哥你快回去好好準備殿試,快給我們拿一個進士回來!”
陸伯之則是繼續往下數着,看見了自己的名字。但不知為何,心中總有些别樣的滋味。他平日雖然厭倦讀書科考,但還是為了這次的春闱準備了好些時日。若是考了别的試題經論,自己或許少一些能答完的把握。
但偏偏今年是父親做考官,策論又碰巧遇到自己哪怕毫無準備,也因耳濡目染而爛熟于心的東西。
雖說是糊名批卷,自己卻是當真上了金榜。
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原本想讓父親看見自己的努力,如今成了這般,真是做了官,外人會怎樣想?這是父親的安排麼。
瞧見陸伯之榜上有名卻悶悶不樂,賀元棠搖了搖他的衣袖:
“恭喜你呀陸公子!哎呀我平時還小看你了,哪知道你也這樣厲害,真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佩服佩服!你們快回去好好準備殿試呀!等你們考完了,我請客好不好?”
一旁有人聽見了,側目來看。
有同在學宮的學子來向二人道賀,賀元棠推着二人出了人群,讓他們快些回學宮去。假裝沒有聽到有人譏諷的耳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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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桂,你說陸公子他會不會……”
月桂搖搖頭,“我覺得就是陸公子才德兼備,雖說今年的主考是陸大人,那也是碰巧陸公子今年參加春闱呀,這運氣也是他能考上的一部分嘛,我要是有這樣的父親,那不早就給我個大官做着了,還參加科考作甚。”
“我也相信,陸大人可是清流之臣,萬萬不會做這類事情的,希望賀元毅到時候能寬慰一下陸公子吧,或者殿下回來了,殿下也會與他這樣說的。”
月桂戳了戳賀元棠:“你倒是清楚殿下想的是什麼。”
賀元棠還未反駁,瞥見了一絲熟悉的身影。
“月荷姑娘怎麼也在這兒呢。”
見月荷死死地盯着金榜,用筆在本裡寫着什麼。
“憑什麼隻有男子能科考做官,女子哪裡比不上他們?狼狽為奸、沆瀣一氣,隻是憑借祖輩的蔭庇和自己是個男的罷了。”
賀元棠與月桂相視一眼,去拉着月荷,叫她别說得這樣大聲。
“拉着我作甚,分明是……”
月桂忙按住她的嘴:“姑娘小點兒聲,我們回去說、回去說!”把人拉出了人群。
“呸,看我不狠狠地寫他們。”月荷提着筆飛速的在紙上寫着,二人湊近去看,什麼……話本?月荷把賀元毅和陸伯之幾人寫在了話本裡?這是什麼話本?!
賀元棠隻覺得兩眼一黑,要暈了過去。
原先聽說十二位姑娘的繡屏上的小詩都是月荷姑娘寫的,想着她該是一位才學俱佳的女子,怎的這樣的話本也是出自她之手?
賀元棠皺皺鼻子。
不過好像還有點意思。
“我可不光寫他們,我還寫了好多人,那些不公的事、卑鄙的人也都在我的本子裡。他們不允許我做官,便将我的書都燒毀。若是允許女子做官,我便要做那清明公正的刀筆手,書盡天下的黑暗與那些狗官,還要寫盡良善不屈、才藝卓絕的女子。”
月荷拍着桌子義正嚴辭地說。
賀元棠愣住了,對呀,為什麼這世上不允許女子做官呢?光是滿庭芳認識的幾位姐姐,都要比許多男子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