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叟宴的鎏金請柬送至沈記食肆時,檐角冰棱正滴着臘月第一場雪的融水。沈清歡用銀簪挑開火漆,松煙墨混着白檀香的氣息撲面而來——這熏香方子與三皇子書房的地毯紋路如出一轍。
"八冷八熱二十四道主菜,全要按宮裡的'萬壽無疆'席面來。"傳旨太監的護甲叩在酸枝木案上,驚得茶盞裡浮着的梅花瓣一顫,"禦膳房撥了六個幫廚,沈掌櫃可别讓太後娘娘敗了胃口。"
林婉兒撥着新換的鋼弦,斷音驚落梁上積灰:"六個幫廚裡,三個指甲縫發青——滇南人常年擺弄毒蟲才會有的痕迹。"她袖中滑落的銀針正紮在請柬邊緣,針尾瞬間蒙上灰翳。
謝雲舟的咳嗽聲混着雪片卷入屋内,月白大氅上沾着潼關特有的紅土:"三皇子在别院試菜時,特意點了道'金齑玉脍'。"他指尖的密信展開,魚形暗紋與千叟宴菜單上的雕花嚴絲合縫,"這道菜用的鲈魚,要從蘇記新盤下的冰窖取。"
暮色初臨,沈清歡立在禦賜的冰窖石階上。幫廚王二舉着松明火把,火光在冰牆上投出扭曲人影。她突然按住他添炭的手:"這銀絲炭摻了赤楊木,遇海鮮腥氣會爆火星——公公在宮裡當差多年,不該犯這種忌諱。"
冰層深處傳來碎瓷聲。循聲望去,二十壇陳年花雕擺成蓮花陣,壇口封泥印着茶馬司的狼頭徽。沈清歡的銀簪剛觸到泥封,王二突然打翻炭盆,青煙中混進刺鼻的硫磺味——正是大理戍軍火器營常用的引火粉。
五更天,第一縷晨光刺破禦廚房窗紙。沈清歡掀開運送鲈魚的木桶,魚鰓間塞着的蕉葉讓她瞳孔驟縮——葉脈間殘留的金砂排列,恰是潼關水門開啟的時辰。謝雲舟的折扇壓住欲言的幫廚:"這鲈魚喂了滇南'三日醉',魚血遇熱即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