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開時分，九百九十九盞琉璃宮燈将皇城照得雪亮。沈清歡立在庖廚廊下，看傳菜太監捧着鎏金食盒魚貫而出。林婉兒突然扯動她袖角："第三列第七個太監，靴底沾着陽澄湖的靛藻——今晨那艘沉船附近獨有的水草。"

驚變發生在呈上金齑玉脍的刹那。首座老太傅的銀筷剛觸到魚腹，瓷盤突然迸裂，靛藍色汁液噴濺在蟠龍柱上。謝雲舟的折扇堪堪接住飛向太後的碎瓷，扇面潑墨處繪的茶馬道地圖正被毒液蝕穿。

"護駕！"禁軍的鐵靴聲震得梁上灰落如雨。沈清歡反手扣住欲逃的傳菜太監，他襟口掉落的蠟丸滾入炭盆，騰起的青煙凝成狼頭圖騰——正是敵國細作聯絡的暗号。林婉兒的琵琶弦絞住第二個太監的腳踝，那人咬破後槽牙的瞬間，謝雲舟的饴糖擊碎了他滿口毒牙。

五更梆子響徹诏獄時，沈清歡的銀針正挑開第一百零三片毒蕈。刑部侍郎的驚堂木拍在染血的供詞上："人證物證俱在，沈氏女勾結敵國謀害太後，按律當誅九族！"

陰暗牢房中，林婉兒染血的指甲摳開磚縫："第三個太監咽氣前，用血畫了半朵木槿——與徐禦廚密室火漆印同源。"她突然掀開食盒夾層，黴變的千叟宴菜單上，朱批的"斷腸"二字正緩緩滲出血珠。

宮牆外，謝雲舟的馬車碾過新落的雪。車簾縫隙漏出的密函寫着"催吐方"，羊皮紙邊緣還粘着未化的奶漬。糧行二樓傳來瓷器碎裂聲，蘇景明用斷指蘸着毒血在窗棂寫"轉"字，每道筆畫都在月光下蒸騰起潼關的硝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