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溫柔的思維方式。不太哥譚,但沒人會讨厭這樣。
他喜歡這個。
傑森清楚地知道這一點。
但他才不會說出來。
男孩在心底哼哼着,叉着腰,拒絕坦誠。
拜托——他要面子的!
但安琪洛斯沒放過他。
紅發的女孩微微眯起眼,翠綠色的眼珠在眼皮後賊溜溜地轉了一圈。最後,她的目光落在了傑森身上。
“那麼,請問這位當事人先生,你對此的看法是什麼樣的?”
安琪洛斯的眼尾上挑,顯得有些促狹。
傑森吭哧吭哧了半天,臉都憋紅了。少年人最要面子,讓他當着她們的面,說些煽情的話,不比讓一隻貓乖乖洗澡更困難。
最後,還是艾德拉給他解了圍——她一把将傑森拉了過來。
解圍了嗎?如解。
“别跑。雖然你們可能已經認識了,但還是應該有一個正式的介紹。”
艾德拉牽着傑森的手,看向安琪洛斯。
“安琪,這是傑森·彼得·陶德,是我認可的家人。”
艾德拉的語氣遠超安琪洛斯的預料。紅發的女孩收起了一切輕佻的表情,端正了神色,看向那雙沉靜的綠眼睛。
“艾德拉,他有多重要?”
“重要到如果他願意,我願意給他我的血。”
“你妹妹好像一直在看我。”
傑森背對着安琪洛斯,跟艾德拉小聲蛐蛐。兩個小小的腦袋湊在一起,像兩隻警覺的兔子。
傅琅正在和彩鹮交接情報,中間夾了一個小小的米娅,金色的小腦袋左搖右晃;黑金絲雀跟綠箭俠在打情罵俏,一身紅的快手挂在房檐上無聊到開始嘗試口哨的第一百種吹法……
此刻,這個角落屬于艾德拉和安琪洛斯。
其實在将安琪洛斯帶到艾德拉面前後,傑森本來想暫時離開的。
畢竟他自覺跟安琪洛斯這個雙生妹妹比起來,對于艾德拉來說,他算是借住在這個家裡的外人。
我沒事,我一點都不在意這個,這是事實。
他在心底默默重複着,重複得他自己都快信了。
但在他離開前,艾德拉一把拽住了他。
小男孩意思意思掙紮了一下,所用的力氣不及平時訓練中的十分之一。
然後他留了下來,蹲到了薩維奇姐妹的身邊,動作流暢得仿佛已經排演過上千次。
我也不想留的,隻是要給艾德拉面子而已。
他用這種話說服了他自己。
傑森知道,如果他真的表現出了堅定的反抗意願,艾德拉不會強迫他。
她一直尊重他的選擇。
但他為什麼要離開?
和他能不能靠自己的力量掙脫開沒什麼關系。這種被挽留,被當成自己人的感覺,真是爽到爆。
其實,傑森一直知道艾德拉有秘密。
每周中,艾德拉都會在某一天日落之前出門,然後在第二天日出前回來。
而在她回來時,她的身體都會冷得像是剛從海水中撈出來的凍魚。哪怕她已經洗過澡,被這隻鑽進被子裡的冰涼的小八爪魚當成泰迪熊抱着的傑森,也能聞到她頭發裡隐約的哥譚灣獨有的化學藥品氣息。
剛從海裡爬上來?這個體溫,說她在海裡泡了一晚上傑森都信。
街頭生活磨煉出的生存智慧讓他對此保持沉默。傑森隻是假裝無意地增加了熱水袋的數量,并在艾德拉因噩夢驚醒的時候故作一無所覺。
好吧,也許還有一些摸摸頭和拍背服務,那不值一提。
但艾德拉剛才幾乎是當着他的面說出了“血”這個關鍵元素。再結合之前安琪洛斯給他的一點小小的薩維奇震撼,這讓傑森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繼續裝傻。
于是他選擇了一個更安全的話題來打破僵局——安琪洛斯都快把他的後背盯出窟窿來了!
艾德拉不用回頭都能感覺出安琪洛斯灼灼的目光。
她很淡定:“她需要一點時間來接受這個。”
傑森的嘴巴開開合合,活像條吐泡泡的金魚。艾德拉等了又等,最後還是忍不住瞥了他一眼。
“想問什麼就問。你是我認可的家人。”
你說得就像是一會夜宵吃無骨炸雞配奶油芝士醬。
傑森感覺自己滿頭淩亂。哪怕和艾德拉一起生活了将近一年,他也仍然跟不上她的思路。
就像他永遠揣摩不出日常來家裡做客的流浪貓們的想法。
“我以為……接納新的家人會是一件很嚴肅的事?!”
“也許吧。”艾德拉點點頭,“但也沒你想象中的那麼嚴肅。隻要安琪洛斯也同意就行。反正現在也隻剩我們兩個活着的薩維奇了。”
傑森瘋狂搓了一會他的小圓臉蛋,像隻忙于洗臉的小海獺。
當然,艾德拉是犯罪巷長大的小孩,這種幽默感流淌在他們的血脈裡,和他們的心髒一起搏動,是與生俱來的天賦。
但還是換個話題吧。
在想到新話題後,傑森終于結束了海獺洗臉的小動作。
“艾達。”
“嗯?”
“你知道……安琪洛斯疑似有自殘傾向嗎?”
傑森示意艾德拉看向安琪洛斯手臂上的繃帶。
“那些繃帶下,有三條深可見骨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