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先用力戳一下小果泥的臉,順勢揪他的臉頰。
“你生我的氣,幹嘛要躲着你哥。”鐘章冷着臉教育道:“這幾天,你哥快找瘋了。”
“他。”小果泥有些心虛的移開眼,為自己找借口,“他。他都不來找你的衣櫃。”
“那是你哥哥尊重我。”鐘章深吸一口氣,也不清楚果泥到底明不明白“尊重”的意思。他繼續解釋道:“你哥哥很好。他不會随便翻我的衣櫃,所以才找不到你。他在意我,他把我看得很重要。當然,你在他心裡更重要。”
小果泥不說話。
他在這時候顯得很委屈,又有那種小孩子說不明白話的執拗。鐘章盯着他很久,盯得他都變成草莓味了,小果泥才大叫起來,“才不是這樣!”
從他出生開始,哥哥就不喜歡他。
他自己也知道,他是其他壞東西做出來陪雄父開心的小玩具。其他大人說話也從不會逼着自己,他們叫自己是“失敗品”“次品”。
隻有雄父喜歡他,雄父對待他就像是對待哥哥一樣。雄父說,他的性格和哥哥一樣。雄父還說,希望他多多學語言到時候可以和哥哥一起去很多地方。
因為哥哥是不會學語言的大笨蛋。
可是,其他壞東西大笨蛋都說,雄父喜歡果泥純粹是因為果泥是個幼崽。
小果泥不想這樣。
“果泥。果泥長得是不是有點像哥哥。”小果泥手舞足蹈地和鐘章抱怨道:“可是,果泥以前不是這樣的。果泥以前和雄父一樣漂亮,不是這樣胖胖的。”
鐘章聽得一頭霧水。
他大概順了下果泥的邏輯,還是沒搞清楚他到底為什麼生氣,又為什麼和序言鬧矛盾。隻是,鐘章暫時把果泥放在一個“年幼養弟”的位置上,去思考他與序言的關系。
“所以,你為什麼和你哥哥生氣呢?”
小果泥不說話了。
他開始玩自己的手指,眼睛一下一下瞄着鐘章。
全世界小孩做了壞事都會露出這樣心虛的表情。鐘章小時候也是個調皮搗蛋鬼,看到小果泥這樣,他迅速提高警惕,鎖死這孩子可能跑掉的全部路線,攥緊秋褲預備随時給他套麻袋。
“為什麼和你哥哥生氣?”鐘章逼問道:“如果是我的問題,我會和你說對不起的。”
小果泥眼睛快速閃動幾下,心虛得更明顯了。
他趴在衣櫃縫隙敲敲往外看,看到路過的機械攝像頭,啪叽得縮小成一團。
“不可以告訴哥哥。”小果泥盯着鐘章,認真考慮再一次信任壞東方紅的可能性。良久,他慢吞吞挪動屁股,挪一下說半句話,“果泥想把你送給父父當禮物。”
“但是哥哥說,父父已經去了很遠的地方。”
“所以,小果泥想要把你燒過去。這樣按照東方紅族的傳統技術,你就會和雄父見面了。”
鐘章心想,原來如此,真是個孝順的好孩……嗯?
“等一下。你是說‘捎過去’嗎?哪個shao?”
還有,很遠的地方是什麼意思?是他想的哪個意思嗎?
小果泥腦袋低垂到胸口,眼睛眨動頻次更快一些,“嗯。就是用火呼啦呼啦刺啦刺啦的那個‘燒’。東方紅族不是這樣嗎?這不是你們的傳送技術嗎?”
鐘章目瞪口呆看着面前的閻王種子。
小果泥卻越說越有底氣,“父父不在好久了。果泥真的很想他。可是,哥哥不準果泥見父父。”
所以,思念父親的小孩決定準備一個大禮包。
他要把撿到的東方紅族燒過去,讓對方幫自己找雄性的父親。
“你答應過果泥。要幫過果泥找東西的。”
“果泥想父父了。你要幫果泥找父父。”
小果泥眼睫毛快眨出殘影來了。幼崽眼睛裡隻有純潔的思念之情,但當祭品是自己時,鐘章實在是沒有辦法對這父子之情感同身受。
“果泥。”鐘章猶豫道:“有沒有一種可能,你的父父已經……”
他止住話,看到牆壁上越來越高大的陰影。
序言站在他的背後。
“果泥。”外星朋友冷冰冰地說道:“過來。”
“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
地球,聯合國第一次對外星聯合會議正式召開。
各國代表在戰争、饑荒、天災等各種常規案例中終于見到了新東西。
“什麼?”
“你們說,按照這個信息傳播速度,外星人的艦隊三個月後就要降臨地球?”某國代表掐指一對表,道:“如果消息屬實,那我們就沒有必要繼續搜羅鐘章先生存活的概率了。”
某國代表一握拳,胸有成竹道:“他活着也會被外星人俘獲。如果外星人抓一個就足夠,就把他當做祭品送出去。如果外星人抓一個還不滿足,那就讓鐘章先生和我們裡應外合,做一個優秀的雙面間諜。”
鐘章的老家人,坐在席位上的大國代表:……
哇!!!人言否!!人言否?!!
我們家的宇航員是這麼給你們霍霍的嗎?是這樣給外星人霍霍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