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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chapter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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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漫長的幾秒鐘内,梅斯菲爾甚至來不及回憶自己可悲的一生。

他環顧四周,留意到就在聖座書桌左手邊的書架間,有兩本書中間夾着一張薄薄的、泛黃的紙片。

仿佛在下地獄前抓到了最終贖罪的獎券一樣,年輕的皇子飛快地把它抽了出來。

然後他擡起頭,撞上阿諾德那雙钴藍色的眼睛。

“你在做什麼?”聖座低聲問,“梅斯。”

*

阿諾德踏進房間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梅斯菲爾背對着書桌,專心緻志地盯着某件東西看。察覺到自己靠近,他才驚詫地擡起頭,手中的紙片像飛蛾般翩翩落地。

“聖座。”他喃喃地說,“您回來了。”

阿諾德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祈禱吧,梅斯菲爾。

——但願你的演技能打動面前這位苛刻的人。

站在那裡的年輕皇子臉色蒼白,發絲被冷汗弄得有點潮濕,淩亂地貼着胸口和頸側,伴随着呼吸微弱地起伏着。酒紅色也顯得更鮮明了。

他在看見自己時勉強地露出了一個轉瞬即逝的微笑,随後又因為冷漠的态度而不知所措起來。

他絞動着手指,努力避開自己的視線。

“我隻是……這都是我的錯……非常抱歉……”

年輕的皇子微微偏過頭,蒼白的臉頰上還帶着尚未散盡的驚悸。他深深地喘了口氣,跪下來。

等阿諾德走到自己的面前,也俯下身,拾起落在地上的紙片。

有那麼一刻,聖座钴藍色的目光像尖刀一樣,他随時就能用冰冷的光輝切斷梅斯菲爾的頸動脈,仿佛斷頭的刑具。

梅斯菲爾強迫自己溫順地跪好,沒有開口為自己的命運争取任何東西。

很好,他暫時沒被殺掉。

“沃森對你說了什麼?”阿諾德淡淡地問。

“那都是因為我太沖動了!”梅斯菲爾說,“不是他的錯。他用那柄劍指着我,我覺得很糟糕。然後他對我說了一些話,我們吵了起來。但我本該知道的,他……騎士長一向貫徹您的意願,絕不會逾矩地對我下手。請您無論如何不要降罪給他。”

“回答問題,梅斯。”

“……他說我的本質很低劣。我和母親是一樣的人,靠出賣自己活着,随時可能被抛棄。”

梅斯菲爾遲疑了一下,忽然仰起頭,那雙潮濕又明亮的綠眼睛直直地看向他,“您也這樣認為嗎,聖座。我對您來說究竟意味着什麼呢?”

阿諾德不置可否。

他必然不置可否。

聖座居高臨下,繼續發問:“那麼,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沒有回答有時候也是回答。

梅斯菲爾的手指無力地松開:

“我不相信他的話。我害怕那是真的,所以想要證明……我知道我沒有别的地方可去,隻有您身邊是我的容身之所,因此我喪失了理智,沖到樓上想要找到您,我隻有這麼一個願望。門沒鎖,可是……”

“可是,到您的房間後。我卻滋生了新的妄念。”

在死神之前,最殘忍的人也會像聖徒一樣祈禱。

梅斯菲爾在這位偉大的聖座陛下面前,從來就戴着面具生活。在生死關頭,他更清楚阿諾德想要看到什麼。

他對這位聖座陛下的性格剖析是正确的。

頸邊鍘刀般的光芒終于有了一點消散的迹象。

“所以,這就是你從書櫥中取出了,”

阿諾德掃視了一眼手中的紙片,“這張畫像的原因。”

梅斯菲爾自咎般地喃喃道:“我以為這樣就能再了解您一點。哪怕是一點兒……”

他把自己行為拆成碎片,好讓聖座親自拼湊出“真相”。

——梅斯菲爾之所以沖動,是因為沃森質疑了他們的關系;

——梅斯菲爾之所以來到這裡,是因為情緒錯亂時下意識渴求他的庇護;

——梅斯菲爾之所以擅自靠近了他的書桌,觸碰了不該觸碰的東西,那隻是想要證明自己在他眼中是重要的。

一個無比幼稚的行徑,一種輕飄飄的拉近距離的妄念。

阿諾德的目光在畫像上停留了幾秒鐘。那是一副陳舊的畫像,用拓寫魔法複制的副本之一。紙質發脆,稍一用力就會破碎。它橫亘了數十年的歲月,它的主人似乎并不愛惜它,但不知為何沒有把它丢掉。

一份來自過去的、緘默卻無法抹消的證明。

聖座看向畫像,眼眸中一抹冷漠的色彩始終沒有改變。

他漠然地把它随手扔在一旁。

然後又在書桌前停留了幾秒鐘。

——或許他在審視這些東西有沒有翻動的痕迹。

梅斯菲爾很慶幸自己至少來得及掩蓋所有的痕迹。

當他再度回到自己的面前,銀白長靴輕柔地敲擊着地面,從梅斯菲爾的角度,聖袍袍角镂刻着輝光的徽記,仿佛浮動着一圈朝陽的銀邊。

聖座默不作聲地端詳了他片刻。

他的瞳孔仿佛鑲嵌在眼眶裡的寶石,散發出冰冷的光輝。每次梅斯菲爾都驚愕于這一刻阿諾德身上的非人感,他聽着自己如瀑的心跳聲,擔心讓對方聽到。

然後面前藍眼珠的上位者俯下身,将手指插進他的頭發裡。

阿諾德說話的語氣依舊是外人眼中仁慈又悲憫的聖座,雖然這份溫柔的底色是冷峻的:

“那終究隻是一句話,你們都過于失去理智了。對沃森,我已經給了他處置。而你等到他從禁閉出來,就去對他道歉。今天這樣的事我隻允許發生一次。從這裡出去後,梅斯菲爾,你到自己的房間跪着,直到想明白什麼是不該做的事情再起來。”

他輕聲說:“如果這是在教廷,你已經被燒成灰燼了,梅斯。”

……果然是斷罪的烈火。

梅斯菲爾很慶幸自己沒有去嘗試。

“焚燒是最痛苦的死法,”

聖座陛下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撫弄着年輕人的長發,“有人告訴過我,紅頭發的人對痛覺特别敏感。我不希望你最終變成一堆焦炭,你明白麼?”

梅斯菲爾敏銳地察覺到聖座的情緒有些怪異。

“您……”

“曾經,我有過一個仇人,他就是這樣死的。”

阿諾德溫和地笑起來,那對瞳孔卻仿佛剛剛從永凍的冰湖中打撈出來。

“我的過去沒有任何值得探究的地方,那些人都無關緊要。梅斯,現在待在我身邊的人是你,我也隻允許你這麼做。這是唯一值得你去想的事情。”

等等,這人剛才說了什麼?

梅斯菲爾怔忡地盯着他看,仿佛沒有聽懂他的話。

年輕人的熱忱和激情對于上位者來說是美麗的,可是片刻的遲疑和不敢靠近的恍惚,卻仿佛比那些來的更真實、更貴重百倍。

綠眼睛的皇子彎了彎指尖,似乎想要确定這一切是否真實。

然後他伸出手,完完全全地擁抱住了面前的人。

“我愛您……謝謝您,我會的。”

仿佛有一滴淚水落下來,聖座陛下輕柔地撫弄着他柔順的長發,被青年的眼淚燙了一下頸窩。

他的神情仍舊顯得冷淡。不久,他就推開梅斯菲爾的肩膀。

“現在回你的房間去。”阿諾德說。

但那其中還是有縱容,即使隻有一點兒,那是确鑿無疑的。

梅斯菲爾走出房門,直到離開得足夠遠,他才深深地吸了口氣。劫後餘生的後怕席卷而來,就好像整個人都塌了下來,他搖搖晃晃地靠在了最近的大理石柱上。

那張羊皮紙仍舊在他裡衣的夾層中,已經被他捂出了溫度。

要是阿諾德發現了怎麼辦?那他現在必死無疑。雖然這不是一張普通的羊皮紙,說不定可以掩蓋上面的痕迹。但聖座不是那種會輕易相信的人,這極度危險。

他仍舊有些恍惚,為阿諾德真的相信了他的說辭,沒有進一步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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