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玉食,呵,千秋自十二歲起便遠赴邊疆,又穿了多少錦衣,吃了多少玉食?
姬梵聽眼中皆是血紅,到底沒說什麼,隻是啞聲吩咐道:“吩咐下去,放了王前親衛。”
她怎麼會看不上他出的皇女,那是她最為疼愛的皇女。
若不是女兒溺愛不得,她恨不得時時刻刻放在手心裡疼。
她親自教她習字習武。
十二歲時,她下令讓千秋去邊境曆練,千秋倒是毫無懼意,她卻是翻來覆去,即便安排了無數人手,她總是不放心,在夜裡遲遲不能安睡。
好在這十年來,千秋總是事事小心謹慎,從不曾讓她真正操心過。
或許就是因為此,她聽到千秋潛入敵國,不顧自身安危時才會這般憤怒。
她既憂心,又失望。
千秋入殿後的無力,被她當成了挑釁和不知錯。
震怒之下,才會下了那般命令。
她甚至都不曾給千秋一個開口解釋的機會。
她向耶律憶走去,她想說是她錯了,可她身為女皇,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隻能輕輕地擁他入懷。
耶律憶像個木頭人一樣,一動不動,隻是輕輕開口道:“陛下,我倦了。”
這個後主之位他坐得夠久了,坐得都厭倦了。
他從沒有像此刻這樣後悔過,若是他的女兒不是嫡女,是不是就可以和二皇女姬玄芷一般自由,不必扛起重任,不必出生入死,他也不必時時刻刻挂心。
可笑的是,她的女兒不曾被敵人推入鬼門關,卻被她母皇親自推進去。
他往床榻哪裡看了一眼,他如今隻求上天不必那般殘忍。
他一生不曾求過什麼,唯求千秋身體康健。
他甯可她聲色犬馬,紙醉金迷,也好過她骁勇善戰,卻要和如今一般生死不知。
耶律憶閉上了略顯迷茫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