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訓練半個時辰後,沈星辰匆匆回府梳洗用早膳。
他換上最普通的侍兒衣服,蒙上面紗。
待他出來後,姬玄義已在府外等待着了。
他走到她面前,恭敬屈膝一禮,道:“侍來遲,王上恕罪。”
姬玄義直接翻身上馬,遞出手将他拉了上去。
“無妨,不礙事。”姬玄義道。
跟随在後的風冷和火焱同時笑了,不知是誰定下遲到一刻罰一仗,遲到兩次以上直接降職的規矩。
待姬玄義到了軍中議事之處,所有大将已在門外候着。
沈星辰知道是這是他的延誤之故。
他抿了抿唇。
姬玄義走到主位條案那,盤膝坐下。
沈星辰也在條案旁跪坐下來。
随後諸位将軍和謀士一次進來行禮落座。
風冷和火焱站在姬玄義身後。
百裡華隻一眼便明白那是場上對武之人。
那雙眼睛,但凡注意到了,極難忘卻。
可就是她也皺了皺眉頭,王上對這貴侍,榮寵太過,就連這軍中議事竟也帶他來旁聽。
連百裡華都是如此,更不必說是其她人了。
她們看着沈星辰的目光中都帶着不易察覺的厭惡和排斥。
這哪裡男子可來的地方?王上這......
有一位副将忍不住開口:“王上,議事之地,怎可讓不相幹之男子入内?”
昨日這些大将裡,并非所有人都在校場内,但也聽到了有君人入校場之事。
可校場是校場,議事之地又怎能相同?
校場也就罷了,議事之地乃是重地!
沈星辰自覺魯莽,才讓王上陷入如此難堪之境。
這幾乎沒有辯駁的餘地,那副将質疑的不錯,其她人應當都是相差無幾的想法,隻是還未有人開口罷了。
王上平日裡治軍嚴謹,令行禁止,軍中上下無一不服。
正應如此,她“昏聩”地把男子帶進來,便會遭受更大的反彈。
沈星辰抿了抿唇,卻知道此地沒有他開口的資格。
姬玄義早已料到,沉聲道:“此事稍後再議。”
她往日威信太盛,終是沒人再開口。
“禀王上,西河十二部落明顯有異常。大量的營帳在數天内空出來,她們佯裝不動,實際上主要戰力已經離開營地,留在營地裡的不過是些老弱病殘。”
姬玄義看着地圖,沉吟道:“鷹隊盡快查清去處。”
廖謹開口道:“王上,兩個小隊早已前去,暫毫無尋蹤。草原上竟毫無痕迹。”
“着重勘察水源之地。”
“諾。”
“禀王上,在邢萊的探子今早來報,邢萊國的武将幾日内全部離京。其中三位追測到行蹤,都在邊境。”
“加強邊境的巡邏隊。”
風雨欲來。
邊境的防禦可不是幾月前了,如今全面固若金湯,就是全面開戰也毫無可懼。
…
一個早晨很快便過去了。
沈星辰隻是跪在哪裡磨墨,悄無聲息,議事中時,衆人都忘記了他這個人。
如今結束後,她們才又将注意放在這個男子身上。
她們還記得王上初始所說的稍後再議。
姬玄義對着沈星辰道:“你退出去罷。”
“諾。”沈星辰緩緩站起身,恭敬地退下。
待得沈星辰退出後,姬玄義直接開口道:“他是本王信的過之人。”
但是這麼輕輕一句信的過,自然不夠。
“本王很清醒,但軍規自然還是軍規。”
風冷上前一步,沉聲道:“軍規第三十六條:議事重地不得讓不相關這人入内,尤其是男子,如若有違,軍杖三十。”
姬玄義沉聲道:“身為主将,以身犯則,仗六十。”
她直接站起身來,除去了外衣,裡衣已是沾了血。
一時靜默,姬玄義再度開口道:“本王很清醒。”
表明了她的态度。
受軍杖雖說并不是不得已而為之,隻是她身為主将,若是不能以身作則,日後軍中有一學一,威信何在?軍規何存?
“即是王上可信之人,末将無有異議。”嶽靈青道。
其她人也附和。
“如今戰時,王上請保重身子。王上既清醒,何必受了軍杖。”百裡華勸道。
姬玄義從容不迫地披上外衣,道:“無礙。”
“今日便到這裡。”姬玄義道。
諸位将軍和謀士便依次出了議事之地。
見外面還守着先前那男子,便投去了目光。
其眼中有神,波光潋滟。
對視之下他的皆是從容,毫無媚色、羞色,他微微行禮。
諸将之間對視了一番,點點頭便離開了。
“王上必有她的用意。”一個将軍道。
“不似惑主之人。”一個謀士道。
“喲,你還能看得出來這?”另一人笑着調侃道,心中卻也是贊同的。
謀士氣得擡手給了她一拳。
“呦,這癢癢太舒服了,再來幾下。”
“你!”
“得了,少說幾句,該部署的趕緊去部署,該練軍的練軍。”百裡華笑道。
姬玄義從裡面出來,見到沈星辰便說:“今日可是有所獲?”
沈星辰輕聲道:“自然有。隻是此番讓王上為難了。”
火焱和風冷暗想,何止是為難,六十軍杖都受了。
隻是王上不和王君說,她們身為下屬自然不敢開口。
“那不是你該想之事。”姬玄義道,“既應了你,本王自然已經想好該如何處理。”
“諾。”
“回府罷。”
姬玄義明明受了六十軍杖,可從她的行動上卻看不出一絲一毫。
因而沈星辰并未發覺。
一周後。
沈星辰依舊和前幾日一樣跪坐在案前,仔細磨墨,不發出絲毫聲響。
衆将也已經逐漸習慣了他的存在。
不久前,她們收到鷹隊的消息,邢萊已經決定出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