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皇城,姬玄羲手下的精銳幾乎是勢如破竹。
姬玄羲眉眼冷厲,手起劍落,收割着一條條人命。
心卻突然一陣劇烈絞痛,她停下了動作。
近衛見了,忙像她靠攏。
過了好一陣,她才緩過來,直起身子,繼續拼殺。
敵軍在燕城下,這是攻破皇城最後的一道關卡,猛烈厮殺,卻防不住腹背受敵,很快姬玄羲率領的軍隊就撕開了一條血路。
姬玄羲帶着近衛率先入城,卻遇見了被擔架送下來的人。
那人身中數箭,都在要害之處,哪怕她還活着,可姬玄羲清楚,她絕對活不成了。
本來,她不會駐足觀看,因為一天裡像這樣死去的人太多了。
可是,這次,她卻停了下來。
擔架被送進臨時駐紮起來的地方。
姬玄羲尾随着進去了。
姬玄羲放下劍,單膝跪下行禮,恭恭敬敬道:“千秋見過皇姐。”
女人笑着說:“哈哈……咳……咳咳,臨死前……咳……還能聽你叫一聲皇姐,也是值了。”
姬玄羲上前去,替她輸入内力,讓她堅持這一時片刻。
“做你一向纨绔的皇女不好嗎?你來這裡送什麼死?”姬玄羲的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
“嘿……我要是不過來,玄甯就要來了,你舍得?況且……我總要叫你瞧得起一次。”姬玄芷臉上一直帶着玩世不恭的笑容,這原是姬玄羲最讨厭的,如今卻讓她發不出聲來。
“大乾會記着、百姓會記着、皇族會記着,皇姐安息吧。”眼見姬玄芷呼吸越來越輕微,姬玄羲把她放置在懷裡,輕聲道。
“我的長女……交給你……“姬玄芷艱難道。
姬玄羲點頭承諾道:“你的長女本王會留在身邊親自教導。”
姬玄芷的呼吸戛然而止,手悄然落下,眼睛安詳合上。
姬玄羲提着劍,走出來營帳。
“二皇女姬玄芷斃。”姬玄羲的聲音平淡,衆人卻能感受到那平靜下的滔天怒火!
她可以動手讓她那不成器的皇姐吃些教訓,可是其她人,哪來的資格殺她?殺她姬皇室之人?
既然做了,鮮血來償!
“殺!”
兵士等受她感染,都奮不顧身的向前沖殺。
“殺!”
“為二皇女報仇!”
……
姬玄羲一路所向披靡,直抵皇城。
姬玄甯前來迎接她,臉上是一臉疲憊和倦意,顯然長時間未眠了。
“皇姐回來的及時,隻是邊境情況恐怕不妙。無論如何,讓三軍休整一日再啟程罷。”姬玄甯與她邊走邊說。
姬玄羲點頭,就是精銳也撐不住毫無休整的長時間征戰。
随即無言,她已經已最快的速度趕回來了,隻是哪能說得上及時呢。
“怎麼沒看到玄芷?這次倒是有了個皇女的樣子,非要争着去鎮守燕城,回來了得讓母皇好好嘉賞她。日後若是洗心革面,說不定我大乾又多一名大将,鎮守後方。”姬玄甯問道。
兩人之間并不多客套,她們從小都不喜姬玄芷,看不上她那纨绔的行為。
隻是這次,姬玄甯卻對她改觀了。
皇女出征,更多是象征意義,用于穩定軍心。當然,姬玄羲除外。
皇城中,有四面八方來的公務和情報要處理,糧草要調配。如今戰事起,母皇縱是有百官相助,也無法周全。
這番話還是姬玄芷主動請命時向姬梵聽所言,因而姬玄甯留在了皇城,她則去燕城鎮守。
姬玄羲良久沒有開口,哪來的日後?
姬玄甯察覺了一絲不對勁,”皇姐……?“
“她親自登上城牆與諸兵士共同作戰。先後中了五箭,都不肯從城牆上下來,非要撐着。這是兵士說的。本王抵達燕城時,她被擔架送了下來。本王隻來得及叫了一聲皇姐,說了兩句話,她便沒了呼吸。”姬玄羲擡頭看天,看似依舊平淡的說道。
姬玄甯袖中的手握得緊緊的,呼吸都停滞了般,低頭啞聲說:“是我的的錯,當時不應讓她去。”
“不是任何人的錯。本王會讓她們血債血還。“姬玄羲沉聲承諾道。
随後,姬玄羲即刻進宮。
一月之間,大皇女反叛,二皇女戰死。
姬梵聽仿佛一時之間就老了很多,精神氣明顯不如以前。
姬玄羲進了殿門口,恭敬跪下行禮:“兒臣拜見母皇。”
姬梵聽從她進門起邊看着她,道:“起來吧。”随即一擡手,墨華意會,立刻搬了張座椅到姬玄羲面前。
在這裡,無論是臣子還是皇女皇子,都沒有坐下的資格。
因而這一把座椅在大殿上及其突兀。
“謝母皇,兒臣站着即可。”姬玄羲道。
“讓你坐就坐,多久沒休息了?”姬梵聽喝道。
姬玄羲不再違抗,從善如流。
“邊疆真的是沈氏在指揮?”姬梵聽随即質問道。
“是。”
“可否深思熟慮?”姬梵聽道。
“回母皇,兒臣不敢疏忽。栎槿在光明城鎮守,那是要塞,狂攻之下,她離不得。除此之外,兒臣手下,竟無可用之人。”姬玄羲沉重道。
讓一個男子撐起一片天,她隻有滿心愧疚。
她手下并非沒有善戰的大将,隻是在四方強攻之下,她們不足以控下全局,這點,姬玄羲十分清楚。
姬玄羲并不需要沈星辰前去征戰,他要做的便是明白每個人的長處短處,進而下達準确的命令。
然而這份本事,縱然她看遍所有将領名單,除去栎槿,竟然沒一人越過沈星辰。
但凡有一人,她絕不會任命于他!他是她的王君,本該安安穩穩被自己護在羽翼之下,如今卻要他守在前方。
姬梵聽垂下眼眸,姬玄羲的話,她自然是相信的。
主将,如今戰事四起,可不是什麼輕松的差使。一個不慎,輕則戰死,重則連累家族遺臭萬年。區區一介男子,頂着壓力,敢應下這樣差使,本身就要常人無法想象的磅礴勇氣和膽量。
無論戰果如何,這份功勞,她記下了。更何況,至今為止,都沒有潰敗的戰報傳來,足矣證明他的本事。
姬梵聽突然慶幸,她曾經留了他一命。
“白桦拟旨,羲王君沈星辰擅離寺廟,赴邊疆,罰俸半年。此外另起一份聖旨,以白玉為軸,封沈星辰為西雪侯,賜開雲郡為封地,另賜良田千畝。“姬梵聽沉聲道。
在場之人,聽到白玉軸起就震驚不已,要知道,白玉軸最後一次用是二十多年前,還是耶律憶封為後主之時。往後即便姬玄羲封王,也不曾用過白玉軸。
封侯,本也用不上白玉軸。可這次受封之人是個男子,這可是開朝以來的第一次。
爵位分為九等,侯在第三等,僅在王、公之後,是為超品。
白桦一時之間怔愣不已,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匆忙下去準備。
姬玄羲躬身行禮道:“兒臣替辰兒謝過母皇。”
“這旨就由你帶到邊疆親自頒給沈星辰。“姬梵聽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