栢玉背着書包走向校門口,怕拉扯到左腿傷口,走得比平時慢。
出了校門,栢玉繞過兩條街,左右觀察沒有熟人出現,再找到那輛熟悉的黑色豪車,打開車門鑽了進去。
周秘書見栢玉換了早上出門的衣服,臉色蒼白,扭頭問:“今天怎麼了?”
栢玉拉了一下沖鋒衣的衣領,上面帶着雲京大學的校徽,“我不小心掉水裡了,穿的是校醫的沖鋒衣。”
周秘書知道栢玉的課程安排,怎麼想這件事都有點蹊跷,“今天你們在考核,怎麼會不小心掉水裡?”
栢玉眼睫顫動,“就是不小心的。”
周秘書往手機上點開對話框編輯消息,“我要給老闆彙報一下。”
栢玉神經緊繃起來,“說我衣服打濕就行了,我沒事的!”
周秘書問:“真的沒事嗎?”
栢玉用力點頭,“沒事,隻是周一要把沖鋒衣還給學校的校醫。”
周秘書編輯消息的手停頓下來,往後視鏡裡看,栢玉圓圓的貓兒眼大睜着,裡面盛滿驚慌,仿佛告訴司徒璟落水這件事,比落水還可怕。
“如果在學校發生了不好的事情,告訴老闆,老闆會幫你解決的。”
栢玉搖頭,“沒有。”
如果告訴司徒璟發生的事情,他會幫自己主持公道,讓穆晴空受到懲罰嗎?
也許不會的。
穆晴空和司徒璟有淵源,雖然栢玉不知道到底為什麼,但是就算司徒璟不喜歡穆晴空,在海洋館、會所、學校停車場遇到穆晴空的時候,還保留着一分情面,态度比對待自己好多了。
上次在會所裡,穆晴空的叔叔穆伽也在包廂裡和司徒璟聊天,可見司徒璟對穆家的态度是友好的。
即使司徒璟為了他,教訓穆晴空,也不至于給多重的懲罰,最多訓斥一頓。
這樣反倒讓自己因為給司徒璟告狀,讓穆晴空更記恨。
大學總共四年,他和司徒璟的合約隻剩下一年,後面還有一年多的時間要繼續面對穆晴空。
到那個時候,沒有司徒璟這個靠山,穆晴空要想伺機報複他,簡直不要太容易,到時候他怎麼辦?
另外,宋懷謙已經把事情告訴輔導員了,他們會去調查的,栢玉也不想讓司徒璟插手自己在學校的事情。
周秘書見栢玉這麼堅持,也就給老闆簡單彙報了一句:“今天栢玉先生的衣服打濕了,穿着學校沖鋒衣回來的。”
*
回到硯庭,栢玉上樓去再次清洗一遍身上,還用了浴室裡一直沒用過的身體乳,确保自己沒有異味。
以防萬一,司徒璟回來聞到就不好了。
最好他不要回來。
栢玉低頭看了一下左腿上紗布包裹的傷口,應該養兩周就能好了。
晚飯過後,管家提醒:“花園裡的臘梅花開了,很香。”
以前每天晚上,栢玉都會去花園散散步,管家就記住了這個習慣。
栢玉縮着兩隻腳,“今天有點冷,就不出去散步了。”
管家點了點頭,“是有些冷,地下一樓有桑拿房,你可以去試試。”
散步都不行,更不要提桑拿了。
栢玉拘謹地說:“改天吧,我先上樓休息了。”
管家感覺栢玉像心裡藏着什麼事,表情沒有平時放松,但也沒細問,和保姆一起收拾了餐桌。
*
上樓後,栢玉在客房窩沙發裡看了一部電影,回到卧室睡了。
後半夜,卧室的門開了。
男人高大的身形将陰影拉得很長,腳步聲踏踏作響,緩慢走到了床邊。
栢玉“大”字鋪開,占着整張床睡,眼睫毛輕輕顫動着,像在做夢,呼吸很平穩。
在睡夢中,栢玉感覺有人捏自己的臉,伸手去打,左手被抓住了,動不了,再伸出右手也被抓住了。
栢玉兩手使不上勁,嘴裡叽叽咕咕的,一睜眼,司徒璟那張俊美鋒利的臉近在咫尺。
光線昏暗,栢玉以為這還是夢境,眼神迷蒙地看着司徒璟,眼皮欲沉下去。
直到司徒璟抽身去把燈打開,用低沉磁性的聲音質問:“我的枕頭呢?”
栢玉茶褐色的瞳仁逐漸放大,徹底清醒,吓得坐起來,“你,回來了?”
司徒璟解開腕表,扔到桌上,居高臨下看着栢玉,“不然呢?睡習慣了是吧,竟然敢把主人的枕頭扔掉了。”
栢玉不敢和司徒璟的對視,掀開被子到處找,“咦,枕頭呢?”
“我幫你找找,應該是掉床下還是哪裡了。”
司徒璟扯開領帶,走向浴室,“最好在我出來前找到,否則有你好看。”
“……”
栢玉悄聲下床走到沙發旁邊,打開存放床褥被套的櫃子,把司徒璟的枕頭拿出來,再次回到床上。
他在被子裡藏着摸了摸左腿上的傷,司徒璟今晚回來是要做的吧,發現了怎麼解釋?
還沒有想好理由,浴室的水花聲就停了。
栢玉急忙把燈關了,側着身躺下,隻聽司徒璟的腳步聲逐漸往床邊靠攏,被子一掀上床了。
司徒璟的手伸進栢玉的家居服裡,順着腰腹往上摸,聞了聞栢玉身上的味道,手上的動作停下來,“噴香水了?”
“抹的身體乳。”
“怎麼突然抹身體乳了?”
栢玉一直背對着他,聲音很小,“冬天的天氣太幹了,要不我去洗一下?”
“不用了。”
下一刻,家居服下半身被扒了,栢玉的整個人被按進男人炙熱的懷裡。
栢玉左腿的傷被碰到,哼唧了一聲。
司徒璟感覺到栢玉腿上有東西,掀起被子,把脫了一半的家居服摘掉。
借着外面清微的月光,能看到栢玉左腿上綁着紗布,傷口還不小。
司徒璟臉色變得陰沉,披上睡袍,起身去打開燈。
栢玉的目光跟着司徒璟,不知道他要幹什麼。
直到司徒璟來到栢玉面前,抓住他的左腿,拆開的紗布包裹的地方,“哎呀?!”
司徒璟看到栢玉腿上的一條兩指長的暗紅傷口,蹙着眉,“怎麼弄的?”
栢玉搖着頭沒有答話,想抽出左腿。
“你躲什麼?”司徒璟握緊了他的腳踝,“回答我。”
栢玉在司徒璟極具壓迫感的視線下,隻能慢吞吞說:“不小心被玻璃劃破的,傷得不重。”
司徒璟見栢玉的眼神躲閃,不敢和自己對視,冷笑一聲,“落水是不小心,被劃破腿也是不小心?”
栢玉覺得這話确實漏洞百出,但是他想不出能讓司徒璟信服的理由,司徒璟本來就很聰明,怎麼想不到是怎麼回事呢。
在尴尬又壓抑的沉默後,栢玉朝司徒璟說:“現在沒事了。”
司徒璟重新把栢玉的紗布綁好,将腳踝放下去,“有人欺負你可以告訴我。”
栢玉立刻裹上被子,遮住腿,“沒有,我在學校很好,今天隻是意外。”
司徒璟的神情冷下來,“很好?那我也懶得管。”
栢玉窩在被子裡,看着司徒璟走到窗台邊,點燃一根煙,火星閃着橙紅色的光。
男人似乎沒有心情再做下去了,于是栢玉把家居服穿上,閉眼睡了。
過了一會,司徒璟去浴室再次沖澡,回到床邊時,栢玉已經睡着了。
像小動物似的身體蜷縮成一團,臉頰通紅,眉毛淺淺皺着,仿佛不太舒服。
司徒璟伸手往栢玉的額頭一摸,滾燙。
時間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淩晨三點,司徒璟不耐地拿起桌上的手機給姜洺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