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準備掰開呢,靳越群拎着他後脖頸給他拎起來了。
“你有多動症是不是,你就不能給我老實會兒?”
靳越群現在好高,得有快一米九,喬蘇才一米七三,氣死了,明明他們一直坐的都是同一張桌,吃的是同一碗飯,怎麼差這麼多…?!
“誰讓你炒菜炒那麼慢的,我好餓,你讓我先吃一口…”
他手裡還抓着一袋散裝的幹火燒,這東西放這兒這麼久,沒熱就吃等着竄稀。
靳越群懶得說他,掰了大半塊兒芝麻餅塞喬蘇嘴裡。
“叼着,不許掉。”
喬蘇嗚嗚兩聲,瞪大眼:“唔我你個靳越群你——”
靳越群又給他塞了一下,回去下面條了。
神經病…!大變态…!
喬蘇使了吃奶的勁兒鉚拳,在靳越群肩膀上狠狠錘了兩下,靳越群還沒怎麼着,他自己先痛的眯起眼甩了好幾下。
靳越群半晌沒聽見身後人有聲兒,怕他真咽了,太硬不好消化,一回頭,喬蘇就等着他呢。
靳越群隻看見喬蘇那張小臉放大,嘴裡的餅也‘撲’過來,他咬過,手下穩穩的摟住喬蘇的腰。
“我讓你欺負我…!哈哈,好不好吃?芝麻餡兒的呢,便宜你了!也給你嘗嘗!”
靳越群忍不住笑了,将嘴裡沾着喬蘇涎水的半塊餅扔進他自己的那碗面裡。
“好了好了,不鬧了,盛飯,出去吃。”
喬蘇早就餓壞了,一坐下就先捧着碗喝了一口熱乎乎的面湯。
“怎麼現在廠裡那麼多事都要你做啊,那開學你還來不來學校了?”
“要學着做這些事,學校肯定會去的,這幾天我估計還要在廠子那邊,現在這個時候各個地方都缺煤,晉省那邊的價也不便宜,訂單趕不完,原先爐襯班的師傅病了,還要招,一堆事…前兩天給你印的卷子你寫完了沒?”
喬蘇吃的腮幫子鼓鼓的,低頭不說話。
大意了,早知道剛才不說寫作業了,靳越群今年十八,是高三,可靳越群是十八的“頭”,他是十八的“尾”,是‘高四”了…!
去年他因為拉肚子缺考兩門,本來放在普通人家不讀就不讀了,高中畢業證足夠用了,放在鄉下都能去教書,誰知道靳越群非壓着他複讀。
喬蘇就差一哭二鬧三上吊了,靳越群就一句話:“去,别讓我捆你。”
哪裡鬧得過?喬蘇隻好又淚眼汪汪地背着書包去學校了…
這世上到底還有沒有王法?
古今中外哪條法律寫的也是要‘尊老愛幼、尊敬兄長’吧…!
怎麼從小到大靳越群眼睛裡好像就從沒有過這幾個字的…?!
“跑什麼神,我問你寫了沒有?”
“寫了寫了,就是沒寫完…”
“一會兒給我看看。”
吃完飯,樓底下來人了,是靳曉北,他是靳越群的堂弟,念高二,下午打算和喬蘇一塊去魚塘那邊玩,那邊有樹蔭,涼快。
鎮子上也沒什麼娛樂,一放假,有活的回去幫家裡幹活,沒活的就是招貓逗狗,再沒别的事了。
顯然他倆也不是幹活的苗子。
靳曉北上了二樓一看,就看見喬蘇屁股底下跟有針紮似的,旁邊坐着他堂哥靳越群。
“你寫什麼了?給我說你寫什麼了?”
“幹什麼一回來就那麼兇呀…我這不是把名字都寫上去了嗎,你看,喬、蘇,我每張卷子都寫了…”
靳越群氣的拍他後腦勺:“到考場上你光寫名人家判卷的能給你分嗎!”
喬蘇被拍的腦袋一栽,又晃見門口。
“靳曉北!你來啦!”
靳曉北真恨不得從沒來過。
“哥,你回來了啊,那我就先走了啊…”
靳越群看着靳曉北褲腿挽到膝蓋,手裡提着個破魚簍,裡頭還扔着幾塊腥氣的碎雞肝,氣更不打一處來:“我讓你在家看着喬蘇一塊寫作業,你怎麼看着他的?你帶着他天天上哪兒去野!”
“不是,哥,我能看的住他嗎…”
喬蘇在旁邊憋笑,沒一會兒,靳曉北也拿着筆跟卷子坐在他旁邊。
“喬蘇你也太不仗義了,我哥回來你也不跟我說一聲…!”
“我咋跟你說,我吃完飯就讓他摁着坐這兒了…”
“你寫完沒?給我抄抄…”
“抄屁啊,我看着就頭暈…”
靳越群也正在算題,他要忙廠子裡的事,還要準備高考,他照着靳曉北的凳子腿上踹了一腳:“說什麼,趕緊寫!”
靳曉北也不敢交頭接耳了,他哥十四就在幫靳父做事了,雖說跟他們差不多大,但可以說在他們這群半大小子裡是積威甚重。
而且明明喬蘇的凳子離他哥更近,怎麼次次被踹的都是他?
寫了一會兒數學題,喬蘇坐不住了。
“靳越群,我想去上廁所…”
“去。”
喬蘇上完廁所回來,靳曉北就覺得喬蘇臉色好像都紅潤許多。
“你去廁所吃什麼仙丹妙藥了?”
“廁所有什麼呀…!”
沒寫一會兒,喬蘇又說:“我想去上廁所…”
靳越群沒擡眼:“憋着。”
喬蘇瞪眼:“那我憋不住啊,我真的要去上廁所,我要尿出來了…!”
“趕緊去…!”
喬蘇歡天喜地的又去了,等他回來,又說想吃橘子,靳越群罵他事多,給他剝橘子,喬蘇慢悠悠的吃着,又說:“我想去廁所…”
坐這兒一個半小時,一張數學卷子四分之一的題還沒寫完。
“吃兩瓣橘子你也有尿?”
“你管星星管月亮還管人拉屎尿尿啊…”
喬蘇迫不及待要去,靳越群看他一眼,抓着他的手腕:“我跟你一塊兒去。”
“哎呀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
前年靳越群找人把外頭的旱廁填了,改成屋裡的沖水廁所,他一進去,就看見凳子上放了一本翻開的故事會,停的那頁标題是《北大荒的無頭男屍》。
喬蘇尴尬地笑:“啊,哈哈,是不是沒關窗啊,風還挺大的,把書都吹開了,我去把窗戶關上…”
靳越群拎着他:“你不是要尿?趕緊尿。”
“我現在又不想尿了…”
“尿。”
靳曉北在樓上,等了一會兒,就看見喬蘇委屈巴巴的回來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捂着肚子,再也不提上廁所的事了。
好在下午靳越群被一個電話叫去了廠裡,他跟喬蘇說下午去哪兒要跟他打電話,就走了,倆人才終于如釋重負一般的解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