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奔十幾裡地,喬蘇一覺睡到大天亮,被外頭吱哇亂叫的蟬鳴聲吵醒。
“靳越群,外頭好吵…”
“你去把它們敲下來…”
摸了摸身邊,沒人在,喬蘇就醒了,感覺腿熱熱的,麻麻的,他猛地想起昨晚他偷偷回喬家的事,好像還是靳越群給他抱上床的…!
完了!靳越群不會一生氣把他的腳給廢了吧?!
一聞,原來是紅花油,估計早上靳越群給他揉過了酸脹的小腿和腳踝。
呼…吓他一跳。
喬蘇找着捕魚網準備去敲知了,又看見桌子上擱着的東西,應該是靳越群放下的。
他和靳越群的東西打小就不分你我的,喬蘇又埋頭翻桌上的袋子,先翻出一個眼熟的小盒子,棕色的,隻是花紋和上次的不一樣。
打開之後喬蘇一愣,裡面竟然是一支新手表。
牌子和上次他搞丢的那支不一樣了,畢竟那支是在晉陽的商場買的,大多都是本地牌子,這支裡頭印的标志像個展開的小翅膀。
另外還有一袋鵝卵石,不知道在哪兒買的,一兜小石子用紅色的網兜着,裡面紅紅綠綠的石頭有十來個,有些不是鵝卵石,還有一些一看就是人工染色的,但是喬蘇捧着石頭,心裡就像淌了一道蜜一樣甜…
靳越群總是記着他的,不管他的事再小。
“靳越群!”
樓下,靳越群正在炒菜,男人赤裸着青澀寬闊的臂膀,像一把高溫鐵水中鍛造出的鐵刃。
“慢點跑,你腿不酸了?”
“不酸了不酸了,好香呀…!你做了紅燒雞翅?!”
靳越群的廚藝很好,小時候喬蘇總是半夜餓,倆小孩不敢驚動大人,都是靳越群做,喬蘇就搬着小闆凳坐在旁邊等。
他等也不是幹坐着,嘴裡全都是:“靳越群我好餓我好餓!”“靳越群你烤的紅薯最甜了!”“靳越群我在這兒陪着你哦!”
他從小就眼睛大,長長的睫毛撲閃撲閃,眨巴望着人,白皙的小臉蛋被爐火映的暖洋洋的,哄的靳越群回回大半夜毫無怨言的偷摸給他做,人明明都還沒鍋爐高,就踩着凳子舀水、學生火,開始是簡單的,像烤紅薯,糖蘸芋頭,後來喬蘇慢慢嘴刁了,靳越群也長高了,煎炸炒炖他就都會了。
“我看到你給我買的新手表了,比第一個還好看呢…!”
他竄上他的背,盡管廚房有竈台,有火有熱油,他也從來不覺得會有一點危險。
“不許再弄丢了。”
“知道了嘛…還有鵝卵石,是你特意買給我的吧,哼哼,還說我那些是破爛…”
他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我就知道你不管在哪兒都記着我的事呢…每一個都好漂亮!你在哪兒買的?”
“徐水那邊有個花鳥市場,回頭帶你去。”
“是不是你一個一個給我挑的?”
“成兜買的,老闆不讓挑。”
“怪不得,哈哈,那裡面有好多染色的,你花了多少錢?哈哈,原來你這麼聰明也會上當…”
“有染色的?”靳越群皺眉:“那把那些扔掉。”
“我才不要扔…!”
喬蘇笑着把小臉蹭進他的脖頸:“你給我買的,就是染色的我也好喜歡的…!你可千萬不要給我扔掉,知道不?”
“好。”
“靳越群,你心裡是不是特别想當我對象?”
“特别想你就答應了?”
“這個嘛…也不是不能考慮。”喬蘇故意拖着嗓音:“看在你專門拐去花鳥市場給我買石頭的份上,我決定給你這次的表現加兩分!”
靳越群盛菜:“滿分多少?”
“當然是一百分啊,你考沒考過試…!”
“那我現在多少分?”
“兩分啊。”
得,合着剛才才給他加兩分。
“小靳啊,成績是靠自己考出來的,你以後還要繼續端正态度,謙虛學習,刻苦努力,争取…诶诶诶…!你幹嘛把雞翅倒回鍋裡?”
“兩分的人做兩分的菜。”
“哈哈哈,哈哈,你怎麼這麼小心眼,那再給你加一分,加一分成了吧…”
到飯桌上,剛剛才威風了一圈的喬蘇得意極了,喝着香濃的麥乳精,靳越群又給他剝了雞翅,把骨頭拆出來扔掉。
他很拿架子的捏着鼻子說:“剝兩個就行了,不要皮,放這裡,你自己也吃吧,準了。”
活像慈禧太後,這簡直就是神仙日子。
靳越群也配合他,一頓飯等他拿腔捏調的吃飽喝足了,靳越群問:“款也擺了,飯也吃了,昨天都幹什麼了,想起來沒有?”
呃…!
喬蘇托着碗,立刻從慈禧太後變身小太監,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慢慢地貓起腰,恨不得這會兒飯桌中間能憑空出現一堵牆,把他和靳越群隔到天涯海角去。
“啥呀…”
靳越群收着碗筷,也不跟他兜圈子:“三天,你給我待家好好反省反省,想想我說不許的事能不能做,正好也要開學了,收收心,把之前寫過的題再拿出來寫一遍。”
他又要關他禁閉…!
換做别人,可能當場就要跳起來質問,他哪裡來的權力限制他的人身自由?現在可不是封建社會,是自由的工人主義社會!
事實上,喬蘇也确實跳起來了。
“憑什麼是三天這麼久?!之前都是兩天的!”
靳越群淡淡瞥他一眼:“因為你還想騙我。”
“騙你?”
他什麼時候騙他了?又一看,簸箕裡扔着的雪糕紙…
“我,我那、我那不是尊重你嗎…!”
喬蘇自知理虧,追在靳越群屁股後,左右探頭:“哎呀,我真的是尊重你去才拔電話線的,你想啊,那我想去也不能就直愣愣的去吧,那也太傻帽了…不,不,是太不把你放在眼睛裡了…!”
靳越群在水管底下刷碗,水花飛濺。
“水再濺身上,往旁邊站。”
喬蘇又旁邊挪了兩步:“再說了,這可是我絞盡腦汁才想出來的,我費了好多腦細胞的,你知道我腦細胞不多的,這些很珍貴的…!你不能不尊重我的勞動成果啊,而且這還說明,說明你在我心裡有地位,有威嚴啊,是不是?”
靳越群也不給他繞。
“你該長點教訓,這次是三天,下次再想騙我,就是屋子裡,不是院子裡。”
喬蘇有點洩氣,他知道靳越群是說一不二的,有時候他也不需要多嚴厲的語氣,但你就知道他說的改變不了。
喬蘇垂死掙紮,他低頭,很傷心地眨眨眼睛:“那我的努力呢,我的努力你就這樣視而不見?”
“你什麼努力?”
“拔電話線也是努力啊,至少我也有在認真的想辦法啊…!”
靳越群隻覺得他後頭兩顆牙都隐隐往外冒火,拍了下他的頭。
“成天哪兒學那麼多歪理,有琢磨這個的功夫不如給我寫兩道題,桌上我給你圈好了,無論如何今年你得給我夠到本科的線。”
老天,大學是什麼爛白菜嗎?他說夠就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