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點點頭:“關于這五把劍,我确實聽說過一些傳聞。”
柳凝雪把玩着手中的鴨子,站在一旁聽着姬容講了一段很長的故事。
據《修真秘聞錄》記載,傳說千年前修真界還有真仙的蹤迹,一位封号“散華”,一位名為“鳴華”。
那時兩位真仙維持着修真界的秩序,但無人知曉他們從何而來。
他們隻知道兩位真仙是淩駕于芸芸衆生之上的神祇,是他們的守護神。
鳴華真仙告訴他們,隻要突破了歸塵境,便可穿越未來、回溯過去,通往方外之地。
此言一出,便是樵夫漁人,也抛下營生,遁入山林中修道,為的便是長生不老,飛升成仙。
方外之地到底是什麼地方?
沒有人知曉,但在人們的想象中,那裡遠離紛争,彙聚天地靈息,生活在方外之境的人定和兩位真仙一樣,萬年長存。
鳴華真仙無心世俗,很快便回了方外之地。散華真仙卻喜愛大江大河,留在修真界遊曆天下。
人們皆以為散華真仙無欲無求,是太上忘情的得道之仙。
因為散華的壽命漫長無涯,她萬年來穿梭于各個世界之間,享受着永恒又孤寂的生命。
沒有人告訴她何為情愛,她似乎生來就該維持秩序,做天上的一輪孤月,站得很高,同樣也寂寥入骨。
直到那日,散華真仙行至神宗,瞧見站在桃樹下折花的女子。
女子眉目清隽,笑起來好似一道銀鈎。
她停住腳步,很認真也很專注地看着她折下那枝桃花,卻聽到了劇烈的心跳聲。
散華真仙未曾想到,自己的心髒竟還會為他人震動。
她本以為自己就是方外那座鐘樓,一生隻負責糾正混亂的時間,維持所信仰的秩序,但她沒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會錯亂。
聽到此處,柳凝雪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問:“所以散華真仙愛上了那位女子?”
韋宗丘搖搖頭:“不能說是愛,原文中寫的是‘散華驚,引其為摯愛’。”
“這不一模一樣嗎?”柳凝雪無言以對,“原來韋師兄也知道這段傳說啊。”
韋宗丘有些無奈:“師妹啊師妹,但凡你看過一本長老們所提及的書,也不會出此一問。”
姬容努力回憶着策劃關于前代天坑的背景設定,繼續說了下去。
但散華真仙最終沒有顯出真身,隻是靜靜看了那名女子兩百年,看她靠在桃樹上喝酒,也看她嫁作他人,生兒育女。
她做了一直以來她該做的事,悲憫而仁慈地俯瞰着衆生,隻是當目光看向那位女子時,會變得格外輕柔。
凡人的壽命還是太過短暫,散華看着女子容顔老去,神韻不再,昔日美麗的雙目也變得渾濁不清。
散華的目光卻依然輕柔,偶爾她會倚在廊下,看女子躺在涼椅上曬太陽。
春光融融,年邁的女子眯起眼,對着空蕩的庭院一問:“是你嗎?”
無人應答。
便是女子臨死之際,散華的虛影就在床邊,隻差一步就能握住那雙枯瘦的手,但她也沒有邁出那一步。
散華是修無情道的真仙,孤寂了萬年,以為不語情愛,隻做個看客,便永遠不會失去。
但當女子死後,散華重新回到方外之地,看着那座巍然矗立的鐘樓,突然覺得她所信仰的時間和秩序是那樣可笑。
道心動搖,取而代之的便是心魔滋生。曾經俯瞰蒼生的散華真仙消失了,世上多出來一個瘋狂的魔。
散華耗盡萬萬年的仙力,獻祭五百童男童女的性命,鑄造了五把神劍,欲逆轉時空、行起死回生之術,對抗亘古不變的天道。
她所做的事為天下所不容,世人皆要讨伐于她。
正當散華快要成功時,衆人圍在洞府之外,看着天道降下雷霆神罰。
散華自此灰飛煙滅,世上再無真仙。
聽完之後,柳凝雪沉默了,問道:“那散華真仙鑄造的五把劍呢?”
姬容說:“那五把劍因為是真仙的元神所鑄,據說不可毀滅,後來鳴華真仙重臨人世,将五把劍交予了修真界各大勢力最負盛名之人。”
柳凝雪有些不解:“豈不是其中勢力有正道,亦有邪魔?”
姬容看着柳凝雪,美女的天真,讓她一時語塞。
站在一旁吃瓜的韋宗丘看不下去了,他解釋道:“如若不這樣做,五把劍也不會至今不被任何一個勢力所盡數掌控,也無人知曉那五把劍究竟存在與否。”
姬容補充道:“因為此事太過離奇,漸漸便成了傳說。”
柳凝雪若有所思,而後問道:“師姐,你相信世界上有真仙嗎?”
姬容點了點頭。
連她都破開次元壁穿過來了,還有什麼不能相信的。
這時,韋宗丘及時刹住話題,問到了關鍵:“話先說到此處,韋某很是好奇,師姐到底在題卷上填了什麼?”
他的眼神隐含期待,那是熊熊燃燒的八卦之焰。
畢竟對于神秘古老傳說,世人向來抱有好奇的态度。
百年來一直有人揣測那五把劍的去向,其中兩把劍,傳得最兇的版本就是月千秋的青霜劍,及楚長離的赤霄。
而作為遊戲玩家,姬容其實知道策劃設定的五把劍是什麼。
在遊戲裡,每把劍要花一百塊神劍碎片兌換,饒是她氪金無數,幾年來也隻換了兩把填進裝備槽。
但她怎麼會告訴韋宗丘,這種隻有氪金才會知道的事呢?
姬容看着二人亮晶晶的眼睛,露出一副天機不可洩露的嚴肅表情,随後嘴唇微動,似乎要說出些什麼。
就在二人屏住呼吸之時,她淡定地說出了自己所寫下的答案。
“我寫了兩把劍,一把名為‘眉來眼去’、另一把叫做‘七上八下’,希望宮長老不會怪罪于我。”
柳凝雪愣了愣,而後捧腹大笑。
韋宗丘沉默良久,最後苦澀地感慨道:“真是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