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整整兩個小時,沈昭的鉛筆始終懸在草稿紙上。窗外的蟬鳴聲越來越躁,他盯着江逾白翻動書頁的手指,突然想起小時候父親也是這樣,在實驗室的台燈下教他搭電路。那時的實驗記錄本總是幹幹淨淨,不像剛才那個本子,邊角磨損得像是被反複翻閱過無數次。
"沈昭?"江逾白的聲音驚得他差點摔了筆。少年遞來的紙巾上畫着個歪歪扭扭的抛物線:"再發呆,物理題都要生氣了。"沈昭接過紙巾時,指腹擦過江逾白手背,溫度像電流般竄上心頭。
走在故意要穿過操場才回自己宿舍的路上,沈昭的手機又震動起來。這次是父親發來的消息:"昭昭,我聽說二實下周有籃球賽是吧?别缺席,爸爸給你帶了新護腕。"少年盯着屏幕冷笑,随手把手機塞進書包最底層。
可是我早就不上場了。我謝謝你們啊。
路燈在他腳下拉出一小截的影子,突然被另一道短短的影子覆蓋——江逾白不知何時走到他身邊,手裡舉着根冰棍:"巧克力味,分你一半?"
沈昭咬下冰涼的冰棍,突然想起剛剛床底的實驗記錄本。熱風卷起槐樹葉,他鬼使神差地開口:"江逾白,如果......如果發現很重要的東西不見了,該怎麼辦?"少年望着遠處籃球場的斑斑點點,睫毛在眼下投出顫抖的陰影。
江逾白把剩下的冰棍遞給他,指尖不經意相觸:"物理裡有個說法,能量不會消失,隻會轉化。"他看着沈昭疑惑的眼神,輕聲補充,"或許重要的東西,隻是換了種方式存在。"
沈昭攥着融化的冰棍,突然覺得眼眶發酸。他别過頭假裝看天,卻在漫天光線中看到了無數條抛物線,每條都通往不同的方向。而身旁的江逾白,正用帶着巧克力香氣的聲音,慢慢為他拼湊出那些軌迹的落點。或許在這複雜的人生抛物線裡,江逾白就是那個能讓他重新找到方向的支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