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常登了一塊石頭:“你叫……”,他一躍而下繼續道:“祁無婁,祁大将軍。”
“你咋知道?你拿我當榜樣?”祁無婁說着,來了興緻。
梁常心髒突突……
傳聞中祁無婁面黑如煤,立眉瞪目鷹鈎鼻,腿似龍柱手如鉗,分外雄偉……
不能說跟傳聞有幾分關系,那可以說是一模一樣了。
當然……倒也不至于黑到那麼個程度,也沒有壯到那個程度,畢竟都有誇張的成分。
梁常思來想去,總不能說他長得如傳聞一般吧?
“對。”梁常應付道。
祁無婁沒說什麼,悶笑幾聲:“哈哈……”
很明顯,此人想得很開。
走入一片林子時,祁無婁道:“休息一會兒,待會兒繼續走。”
林中涼風習習,鳥雀嘁嘁喳喳,旁的草便也窸窸窣窣。
人雖多,但不熱鬧,那兩天頗為活躍的秦燎也沒說幾句話。
再加上今日天氣不佳,使得整個隊伍都顯得蔫巴巴的。
梁常剛打算坐下便聽見“哐”的一聲。
梁常半坐不坐:?!
衆人側目:?
祁無婁若無其事的将掉在地上的水壺拿起來。
順勢教訓道:“上了戰場不想被殺,你們就得警惕起來,打起精神!”
祁無婁嗓門很大,聲音也嘹亮,喊着一嗓子仿佛能穿越千裡回到京城裡。
他如此說完,隊伍裡一片寂靜,但不失會拍馬屁的。
副官半晌才鼓掌喝彩:“好!”
梁常是個很難被洗腦的人了,他靜靜坐在那裡,聽着副官又開始叽裡呱啦的說了一大通。
“祁将軍當年随李相讨伐,初戰便一舉奪得敵方首級,聖上褒獎!特賜府邸與無盡榮耀!”
梁常眸子眯了起來,腦袋一沾樹幹就睡着了。
之後再聽什麼都覺得斷斷續續稀稀拉拉。
什麼好好練,好好打,終有一天能同樣得陛下賞識。
梁常睡得更帶勁了。
他實在是吃不下什麼餅,也難被洗腦,他覺得這些人們胡話忒多。
歇息了大約半點鐘,祁無婁喊了一聲:“走了!振奮一些!”
梁常驚醒過來,晃了晃腦袋,起身跟着大部隊繼續走。
路上走着,不過多時便下起了雨,又不是涼快的天,雨打在臉上都能感到是溫的。
走着走着就覺得燥了。
“嘿……姓古的又錯判了,又下雨。”祁無婁喃喃了一句。
半點不提這是個雨季,這個時候本身就多雨,哪個看天象的能看那麼準?
又一次停軍整頓,蓑衣鬥笠,而後繼續走。
隻聽自天上轟隆一聲悶雷。
此處四面環山,雨越下越大,路面濕滑,越往裡越難行,好巧不巧的這又是最安全又最快捷的一條道。
梁常緩了口氣,偏頭看了一眼副官:“雨越下越大了,這又是山裡不會出問題吧?”
他惜命,參軍死在戰場上是榮耀,死在去戰場的路上那叫背興。
“……無甚,大不了重走。”副官嘴上這麼說,心裡沒着沒落的,
祁無婁走的也鬧心得很,忍不住罵了一句:“李耙閉上你的嘴,看你的路!再帶偏了老子一槍捅死你!”
李耙不吭聲了,帶着大家夥兒往正道上走。
一日走了二十裡地,還沒到能駐紮營地的地方去。
夜深霧重,衆人呵欠連連,卻也隻能艱難地往上走。
太累了,太累了!
梁常心裡想着,停下飲了口水,跟在隊伍最後頭。
隊伍最末,落出好大一截的地方,有個看着還不大的男孩兒,從早走到晚,早就累得哭了好幾茬了。
不過這個年齡的男孩兒愛面子,就算哭也是默默掉眼淚,更别說是他自己挑的苦頭。
梁常緩了口氣,跟他搭話:“你叫什麼?多大了?看着還小。”
“十、十七了……”男孩兒結結巴巴撒謊。
看着也不像十七歲……也不知道怎麼招進來的。
梁常累得有點過頭,來不及細想,出了口氣,一隻手搭在男孩兒後腰推着他走。
男孩兒半跑起來,哭着跟上大部隊:“大哥,你讓我緩緩,我真走不動了!”
梁常有些氣短地說:“嘴閉上!再說真走不動了。”
前頭領隊跟副官無暇顧及後面,隻偶爾回頭催促,順道說幾句重話。
“誰受不了了,就給我滾回家去!路都走不完就想倒下的,你們打他丫的仗!?”祁無婁說着,氣息也是不穩。
不過好歹是振奮起來了。
“沖啊!”秦燎冷不防地喊了一句。
“沖!”
引得人們都亢奮了起來,加把勁一路往前走。
第二日,晨,七點半,駐紮地。
李耙查數點名,看有沒有丢了的人。
“祁無婁,司成方……”
“梁常……”
“……秦燎。”
……
一路點下來,人沒少不說,查完數發現多出來一個。
李耙也累,又點了一遍也沒覺出哪個人不對。
梁常困得實在嗆不住,憋了半晌喊了一句:“你叫一個讓我們出去一個呗!”
“噢……對哦。”李耙反應過來,又新點了一遍。
這下把男孩兒薅了出來了。
男孩兒局促地站在那裡,雙手攪着衣裳,想走又不敢。
“?”李耙三個大跨步上去,拎着男孩兒的衣領把人拎了過來,“你哪兒來的?”
男孩兒被吓得不行,跟個小雞仔似的胡亂撲騰,一隻手去扒拉李耙的胳膊。
李耙看了一眼衆人,把男孩兒摁好,先行安排新兵蛋子們。
奔波許久終于得以休息的梁常分外珍惜休息時間,随意吃了兩口東西,喝了兩口水便躺在了那鋪着草席的地上。
“大人,大人……你留着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