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得粉面白皮的,你能幹啥啊我留你?小腰一把細,娈童?”
李耙一巴掌拍在了男孩兒屁股上,還搓了一下。
男孩兒并住腿,繃直了身子,嗫嚅着唇,半晌還是忍不住落下了眼淚。
那叫個淚如泉湧。
太惡劣了!
李耙立馬離男孩兒八丈遠,一動不敢動了。
他不好斷袖這一口的。
但頂不住小夥兒實在好看,眼淚鼻涕糊一臉也尚存梨花帶雨的滋味。
等祁無婁來,三人面面相觑。
祁無婁:……?
李耙看向祁無婁,眼神略帶了些幽怨:你怎麼半道不點一次名?多了一個吧?
祁無婁懊惱:……
小夥兒抽噎着,眼巴巴看着倆人。
“罷了,先留着吧,大男人哭什麼?”祁無婁發話,“叫什麼?多大?”
“沒……沒名,十七了。”他眼神瞥到了别處,一點不敢看祁無婁。
祁無婁一眼看出他在撒謊,眸子微眯起來,聲音不大頗具威嚴:“說實說!”
小夥兒被吓得一怔,眼淚又掉下來了:“是……十五歲,沒、沒人給起名。”
“個子不高,那叫十七,跟我姓了。”祁無婁面色平靜下來,說完就打算走,但想起來沒自我介紹,遂補充道:“我姓祁,叫祁無婁。”
祁無婁對于這個小孩兒沒什麼辦法,送回去費人費馬,不送回去單是費人就夠了,沒準還能培養成才。
所以不如留着。
李耙把祁十七安排好便歇息去了。
三個時辰後,營地外一聲吼。
“上路!”
兩個字仿佛能穿至千裡之外,又在上空盤旋。
梁常被吓得“騰”的一下坐了起來,眼睛瞪的老大。
怎麼會有人嗓門大成這樣?
梁常吞了一下唾液,喝了口水起來去小便了一下,便跟着大部隊走了。
“梁常,看着點那個小孩兒!”祁無婁喊了一句。
“是!”梁常應了一聲,看向那男孩兒,微微偏頭示意他跟上。
又一次踏上行軍路,依舊很難。
這次路上,祁無婁每走一段路,便會到隊伍裡去點個人數,以避免少人也避免多人。
這一路比起初要快些,也有不少人忍受不了要走。
最小的祁十七一路上沒吭聲,一直悶頭走着,他不同上一段路似的累到哭。
梁常摸了摸祁十七的腦袋,由衷誇獎:“你真厲害……”
祁十七被誇得小臉通紅,撓了撓頭怯生生道謝:“謝、謝謝……”
連整頓帶走,花了整整七日,新人生生除了快有一半。
那一路上梁常頻頻看向秦燎,試圖跟他搭話,卻總覺得他興緻缺缺,便也沒在說什麼了。
營地,漫天黃沙飛舞,猶如大漠,夜間風大,風裡裹着沙迷着人的眼睛,還将人的衣衫吹得獵獵作響。
又一次點名,此起彼伏的喊“到”。
祁無婁攥着花名冊半晌,還是叫人們先休息去了。
李耙站在祁無婁身側:“……這一道上比往年艱難多了,走的人也多,來時八十來号人,這回好……減了快一半。”
“你别說了,戳心。”祁無婁找了個草垛便坐了上去。
李耙沒再吭聲,轉身走了。
梁常睡了不足兩個時辰便睡不着了,出來後正巧看見祁無婁躺在草垛上看星星。
不自來熟的人都被逼成自來熟了。
“祁将軍。”梁常叫了一聲。
“你怎麼不睡?”祁無婁坐起來,居高臨下的看着梁常。
梁常雙手撐着草垛,一躍而上坐在祁無婁身邊:“不太困了。”
“你多大了?”
“二十一。”梁常撓頭。
祁無婁應了一聲,點點頭,而後一片沉寂。
約略過了一刻鐘,梁常都無聊眼皮子打架,腦袋一點一點的了。
祁無婁忽然開口:“識字麼?能讀懂兵書?”
梁常被吓得聲調都高了:“識!”
未說完,又頗為尴尬的降下了聲音:“識幾個字……兵書看過幾眼,不懂,不過能學。”
“騎馬會麼?”祁無婁又問。
“會,挺穩的。”梁常點頭。
自從家裡人都沒了之後,他為了讨口飯吃,幫人家趕馬送貨。
梁常初騎馬時便摔了,還被馬踹了一腳。
那時候梁常還小,沒馬高,被馬踢了之後也不知道找誰說,第二天又是發燒又是吐酸水,吐到吐出來的東西都帶上了血絲,要不是羅嬸來看他,他就死了。
一面是發現及時,一面是梁常的确命硬,才沒死成。
至此,梁常騎馬騎的相當穩。
“射箭可會?”祁無婁認真盤問起來。
梁常點頭,他每次打獵都收獲頗豐。
“那騎射?”
梁常撓頭思索良久,這個他沒試過,再加上現如今能讓祁無婁起興趣,便不能在如此人家問一句自己答一句了。
于是梁常一次性給說了個清楚。
“騎射沒試過,不過也能學,我吃得了苦,也不怕累……”
祁無婁擡手打斷道:“你怕不怕累我不管,總之你上戰場肯定不能怕死。”
梁常被話堵了一下,再說不出半句話了。
他低着腦袋,眸子微垂着看着自己的腳尖。
“繼續講。”祁無婁雙手撐膝并不看梁常。
梁常半晌道:“不知道說啥了。”
祁無婁搓了搓膝蓋,偏頭看他:“有啥說啥,說說身世那些的,省的我回頭再去了解你。”
“噢……”梁常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