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間面積不大,布置得很是精緻考究,牆上挂着八九十年代經典電影明星的海報,房間中央擺放着一張舒适的沙發,正對着一塊投影屏幕。時雨環顧四周,再次不确定地問靳辰星:“你帶我來這裡,究竟是——?”
靳辰星好整以暇地坐在了沙發上,回眸笑了笑,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看電影呀。”
幾分鐘後,燈光逐漸黯淡下去,投影屏上果真開始放映起了電影。
時雨起初還留神他會不會趁着昏暗的氛圍做一些逾舉行為,但很快她就入神地看了進去,一時無暇關注其他。這部名為《黑天鵝》的影片講述了一名芭蕾舞演員在追求完美的過程中,逐漸揭露自己内心深處的邪惡面。
影片不算長,結束後靳辰星轉頭問她的感受。時雨有些恍惚,過了片刻,才緩緩開口:“情節還算精彩,但給人一種......非常不舒服的感覺。”
時雨是典型的05後,喜歡一切新鮮、刺激的快餐文化,很少接觸這類深入探讨人性的作品,給她的沖擊感不亞于當初看《人工智能》。靳辰星看了一眼腕表,點了點頭:“嗯,時間差不多了。”
時雨還在等他解釋電影裡的某個情節,就迷迷糊糊跟着他走出包廂,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盡頭處推開沉重的木門,來到了劇院的舞台前方。
空氣中彌漫着松香和木材的味道,深紅色天鵝絨的厚重幕簾緊閉着,金色的花紋刺繡在昏暗的燈光下反射着微光。一塊簡易的小木牌懸挂在幕簾旁邊,用粉筆寫着幾個大字:“午夜場——舞台劇《黑天鵝》”。
“你該不會還想帶我看一遍舞台劇吧?”時雨縱使有幾分新鮮感,此刻也消退了不少:“你一定搞錯了,其實我真的沒什麼文藝細胞.......”
“是嗎?”靳辰星偏了偏頭,無聲地打量了她一眼,随後示意她跟上。
他繞過座椅,徑直朝着後台走去。
此刻将近淩晨,劇院裡隻有稀稀拉拉幾個觀衆,但後台卻異常忙碌,工作人員來回穿梭着布置場地,一位身穿華服的女演員坐在椅子上,見他們走來,立即眼前一亮:“靳導!”
她的目光落在時雨身上,毫不掩飾地驚歎了一下:“好可愛!這是你女朋友嗎?”
靳辰星搖了搖頭:“這是我的女主角。”
什麼女主角......時雨感覺臉頰微微發燙,心裡卻有些不知名的歡喜。盡管她從來沒有考慮過要拍電影,但得到一位導演的青睐和賞識,還是讓人心生雀躍。那名女演員點了點頭:“難怪呢,大晚上的,打算帶她來試戲?”
靳辰星注視着時雨,目光中有微微的懇求:“可以嗎?”
啊?
什麼可以不可以的,簡直莫名其妙!她來不及拒絕,隻聽靳辰星說道:“你會跳舞沒錯吧?今天有些倉促,用不着演戲,隻要跳一段舞就夠了。”
他解釋道,因為他的新片中女主會有幾個跳舞的鏡頭,而他向來不喜歡用替身,所以女演員最好要有一定的舞蹈基礎。
時雨張了張嘴,頓覺荒謬至極:“可是,我沒有答應你要出演......”
“那就當做是即興表演。反正閑着也是閑着。我想,觀衆一定會非常樂意捧場的。”
靳辰星指了指這家劇院,告訴她,由于老闆是一個資深戲劇愛好者,午夜場也是由一批戲劇愛好觀衆自發組織的,時不時會安排即興表演。很多觀衆甚至根本沒有任何表演基礎就上台了。她有舞蹈基礎,又長得出衆,一定會有很好的效果。
時雨意識到他真的想讓自己跳舞,心中驟然湧起一股莫名的惱火:“你這人也太自說自話了吧。”
“是你說要帶我去‘刺激’的地方,我才會來的。早知道要來這種鬼地方,我才不要......說了多少遍了,我對這些根本就沒興趣!”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最後幾乎是嘟囔着說出來。
“我知道貿然提出這樣的要求很不禮貌。如果你真的不願意,我不會強迫你。我隻是在.....請求你。”
時雨遽然擡起頭,昏暗的燈光下,隻見男人低垂着眼眸,長長的睫毛在眼梢掃出一段動人的弧度,那模樣看起來竟有些可憐兮兮:“我昨晚淩晨坐了四個多小時的飛機,跨越了一千二百多公裡,就是想來見你一面。”
“可是見到了你,我又不滿足。我想知道我的直覺是否正确,你究竟是不是我想要找的女孩。”
“.......”
冥冥之中,時雨仿佛有預感,倘若這是一部電影,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女主角一定會點頭應允,然後上台一舞驚豔衆人,于是故事合理地走向了圓滿結局。
可是,她眺望着厚厚的帷幕,眼前浮現出方才看到的舞台——空曠而寂靜,想象着自己在上面跳舞的樣子,腹腔瞬間因緊張而痙攣起來。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還能再登台表演。
“那你現在知道了,我不是。”
時雨收回了視線,神色木然,仿佛在陳述一個簡單不過的事實:“你一定是搞錯了。我讨厭舞台,也不想再跳舞了。”
原以為靳辰星會繼續說一些鼓勵打氣,或者搞砸了也沒關系的話,然而對方隻是靜靜地注視着她,表情有些無奈:“你說的沒錯,那就算了吧。”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