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圈的厮殺向來殘酷,當年喬靖雯因醜聞一度沉寂,是靳辰星的《劍侶》讓她重獲新生。
這部武俠電影不僅讓初出茅廬的靳辰星一鳴驚人,也為喬靖雯赢得了影後桂冠。兩人攜手站上金像獎領獎台的畫面,至今仍是影壇佳話。
面對這段傳奇的經曆,時雨不可避免地産生了一種既生瑜、何生亮的微妙心情。況且喬靖雯高挑英氣,眉眼間自帶風情,與靳辰星站在一起,确實般配得刺眼。
殺青前夕,恰逢制片人錢丞來劇組探班,靳辰星帶着主創人員一同赴宴。
晚宴設在酒店頂層的旋轉餐廳,水晶吊燈投下碎鑽般的光斑。時雨縮在絲絨椅子裡,目光不自覺地落在遠處并肩而立的靳辰星與喬靖雯身上。
她低下頭,猛地灌下半杯冰鎮果汁,酸澀感順着喉管一路燒到心口。
“你是小商吧?靳導的眼光果然不錯。”
餘光中,她瞥見一隻肥厚的手掌覆在面前,鑲着翡翠扳指的手指叩了叩高腳杯:“之前我推薦過好幾個人選,他都不太滿意,說想用新人。果然慧眼如炬。”
眼前的男人長着一張松垮的臉,耷拉的眼皮掀起,冒出幾道渾濁的精光。時雨隐隐記得他是錢制片的朋友,也是業界有名的制片人,姓梁。
還沒來得及回答,對方已經熟練地擡起手,示意侍者将面前的空酒杯滿上:“來,敬我們未來的影後。”
撲面而來的濃烈酒氣,幾乎熏到她的臉上。
時雨茫然地盯着晃動的液面,一籌莫展之際,斜後方突然伸來一隻骨節分明的手——靳辰星不知何時穿過人群,端起她面前的那杯酒,仰起頭,一飲而盡。
“梁總,小商不會喝酒,我替她代勞。”靳辰星嘴角牽動,“要是能借您吉言拿到影後,我陪您喝個通宵。”
時雨愣怔地盯着他喉結滾動的弧度,昨夜虛掩的門縫漏出的對話,蓦然在耳畔炸響。
昨天是靳辰星的生日。她提前很久準備了一封手寫信,打算親自交給靳辰星,以感謝他的知遇之恩。
這封信她修修改改,足足寫了将近一個月。她很感謝他,在她人生最落魄的那刻登場,帶給了她從未想象過的奇遇。從前她渾渾噩噩,得過且過,不敢相信自己還能繼續追逐夢想。拍戲很累、很辛苦,但她卻逐漸樂此不疲,仿佛找到了生命中缺失已久的那副拼圖。
在那封信的最後,她羞澀而鄭重地寫道:“我想繼續跟你合作,成為你電影,以及人生的最佳女主。”
她忸怩了許久,終于鼓起勇氣去找靳辰星。臨近門口,卻聽到喬靖雯帶笑的聲音遙遙傳來:
“阿星,這丫頭看你的眼神黏糊糊的,動不動就臉紅......你哋係唔係拍拖吖?”(你們是不是在談戀愛呀?)
指甲掐進掌心的瞬間,時雨聽到靳辰星用一種冷淡無奈的口吻回答:“她隻是入戲太深,混淆了虛拟與現實,等過段時間出了戲,自然就清醒了。”
喬靖雯又問:“她還沒簽約吧?你人脈廣,打算推薦她簽哪家公司?”
“我留意過幾家,都不太合适,還是算了。”靳辰星沉默片刻,似乎不太情願,最終給了個模棱兩可的回複。
時雨無法再厚着臉皮全部聽完,她隻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雙手不受控制地顫抖。
在一股強烈的羞恥感下,她跌跌撞撞地沖進了洗手間,沖動地将那封帶着體溫的手寫信撕成碎片。
她死死盯着洗手池裡的漩渦,直到最後一片紙屑消失殆盡。心頭的失落如同潮水般湧來,幾乎将她淹沒。
她又自作多情了。
幸好,這回靳辰星還不知道。
自從在秦沨那裡摔得遍體鱗傷,她再也不敢像從前那樣飛蛾撲火般去愛一個人,最後落得顔面盡失,淪為笑柄。
她發誓要守住這個秘密,就像保護自己最後一點自尊,絕不能讓靳辰星察覺。
可是,如果不繼續拍電影,她又該何去何從?
原本看似光明璀璨的未來,仿佛在一瞬間變得晦澀難明。
時雨深吸一口氣,緊扣住洗手台邊緣的指尖微微發白。她不明白,也不敢相信,在靳辰星眼裡,自己真的那麼不堪?
那些深夜的單獨指導,他眼中未曾明言的欣賞和贊許,難道都是騙她的?
“商小姐?”
一道溫和的男聲将她從恍惚中驚醒。時雨眨了眨眼,目光重新聚焦在眼前這位笑容可掬的男人身上。
他約莫三十出頭,肚腩微凸,圓潤的臉龐上挂着和善的笑意,見她有些愣神,立即熱情地遞過來一張燙金名片。
璀璨的燈光下,“嘉藝傳媒”四個字熠熠生輝。
“我是嘉藝傳媒的經紀人,姓馬。”他語氣親切,帶着幾分熟稔,“之前孫總還跟我們誇過你,說靳導發掘了一個了不得的新人。今日一見,果然不虛。”
“商小姐,聽說你還沒有簽約。有沒有興趣抽個時間,好好聊一聊,關于你未來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