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梁突然擡手，一把撈過唐問旸腿側的匕首。

“幫我照明！”

這話沒頭沒尾的，但是唐問旸卻反應迅速地配合地打開燈光。

喬梁把尤橫上身的衣服撕開，擡手摸索了一下，直接沿着劍突下方劃開了一道豁口，鮮血瞬間湧出，那點本來就很不清楚的視野範圍瞬間被染紅了。

旁邊似乎一聲驚呼，似乎是有人想撲過來，喬梁頭也沒擡地，“按住她。”

擋光了。

不過那點光本來就是聊勝于無。

沒有吸引器清理視野，也沒有止血鉗壓住血管，喬梁隻能暫時壓住出血口，另一隻手手指憑借感覺拉扯着做鈍性分離。

……

等到豁口打開到足夠的程度，喬梁直接把手伸入了胸腔。

手心裡握住的是另一個人的心髒，帶着溫熱的觸感。喬梁一開始還默數着節奏，但是漸漸的，随着那幾乎要蹦出喉嚨口的心跳平複下來，手上的按壓和她自己的心跳統一了節律。

非常奇特的，仿佛和另一個人的生命産生了連接。

突然的，很輕又很微弱的，她感受到了一次自主跳動。

那一下跳動隻是個預兆，緊接着又一次強而有力的躍動，一下又一下，心髒居然在極短的時間内穩定下來了。

喬梁愣了愣，動作遲疑地收回了手。

幾乎就在她将手拿出來後，胸腔上的豁口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愈合。

喬梁：“……”

這個離譜的世界！！

她木着臉伸手幫忙幫傷口位置對齊了一下，甚至忙裡偷閑想想了句：挺好的，完全不用擔心傷口愈合和術後感染。

旁邊，像是經不住情緒的大起大落，唐問旸一松開手，剛才被拎着的尤妙直接癱坐在地上。但她還是一點點從地面挪動着，湊上前去，試圖貼過去感受親人的脈搏。

另一邊，唐問旸抽出了刀。

喬梁：？？？

唐問旸語氣平靜地：“再不處理，他就要堕化了。”

尤妙：！！！

小姑娘直接一個彈起，撲到了尤橫的身上，抖着聲辯解着，“沒有！他還沒有！！”

喬梁沒有證據，但是覺得唐問旸好像在故意吓唬人。

因為小姑娘給人喂了C藥？

喬梁不太确定。

但主要問題還是——

“……我不會。”

第三基地被發現是“淨化者”那次，她完全是懵的。

後來她确實和宋年談過，可以在第三基地當一段時間淨化者，但對方完全沒有安排上崗培訓的意思。至于說是遊戲裡？背景設定而已，難不成戀愛遊戲還會讓玩家研究怎麼用技能嗎？

唐問旸卻突然沉默了。

停頓了一下，他俯下.身，抓住了喬梁的手腕。

手上全是剛才沾上的血，喬梁下意識縮了一下，卻被穩穩握住。

喬梁突然有種感覺，唐問旸在觀察她的表情。

但沒了打光，倉庫裡又恢複了黑暗，喬梁回視過去，也隻看到了模糊的面部輪廓，根本看不清楚細節神态。

唐問旸卻能看清楚。

黑霧的強化包括視覺，他本人的情況又更特殊一點。

他能看到，喬梁的表情确實很平靜。

唐問旸沒有移開視線，保持着注視的狀态，拉着喬梁的手緩緩放在了尤橫的額頭上，動作很慢，仿佛對面一有什麼反應就會停.下一樣。

喬梁：？

不明白。然後呢？

“閉上眼，去‘看’。”

喬梁照做了。

片刻之後，她錯愕地睜開眼。

她真的“看”見了！那是血管吧？拍都拍不了這麼清楚的。這是什麼人形CT機？

繼世界觀被打破之後，連她自己都不正常了嗎？

說起來剛才做鈍性分離的時候也是，她确實準确地避開了血管和神經，明明手術視野等同于零……

艱難地消化了一會兒再次被打破的世界觀，喬梁默默地把手又貼了回去。

唐問旸說的沒錯，再耽擱下去，尤橫真的要出事了。

如果她是CT機的話，黑霧的能量就是造影劑，她與其說看見了血管，不如說看見“造影劑”。很明顯，這些造影劑正張牙舞爪地想要越過血管的限制侵占神經。真要被侵占了，應該就是他們說的“堕化”了。

所以，所謂“淨化”其實是場由意識控制的精細手術？

離了個大譜！

……

看着喬梁确實沒有什麼應激反應，唐問旸才略微松了口氣。

淨化是天賦，就像是吃飯喝水，抑或是一些動物天然的回聲或靈敏的嗅覺一樣，不應該存在“不會”的問題。

但唐問旸确實見過“不會”的人。

某個小型的私人基地裡，被當做牲畜圈養、強迫做淨化的人。在被營救出來之後，他們中的一部分确實“不會”了。

但是喬梁……反應還算平靜，沒有非常強的抵觸情緒。

應該隻是“不記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