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嶼深深看入伊林的眼睛。她甚至覺得，那雙眼睛裡，有些許悲哀。

“……我的确在試，真正的我，能不能讓你愛上。”他一邊說着，一邊又去蹭她的面頰。

“……我的直覺沒錯。你是故意的。”在戀人小動物般的親近裡，伊林無奈笑着。她有些生氣，又有些不忍。她明白了一個事實，一直以來，她看似患得患失的自我掙紮，都是對的。

“……生氣了？”何嶼故意去親她的嘴角。待她緩和了表情，再親一下。“不要生氣。”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伊林忍不住去問他。“你就算不這樣，我也會非常、非常愛你。”

“……是嗎？”何嶼顯然不認同。“你喜歡的人太多了。”

話音未落，何嶼又将她緊緊摟在自己懷裡。

伊林不知道他的執念是從哪裡來的。此時此刻，她也不想與他細究。她隻覺得他可愛。

“……我的确喜歡很多人。但我隻愛你。”

這是伊林對戀人的二次表白。她的表情很認真，是一種确認。

何嶼看向伊林的眼睛。她的眼睛一向明亮，此刻卻有些氤氲，是浸入愛中的執着，向往。

他決定向她坦白，坦白他長久以來屢屢回避的強烈需索。

*

“伊林，我想跟你肌膚相親。”這句話，是他在她耳邊說的。他說得笃定又認真，更像一個鄭重的邀請。

确認他與自己心意相通，伊林自然不會拒絕。但她依然有話要問。

“……你說過，不想與人有更深的身體接觸。為什麼我就可以？”

“因為你是李伊林。”何嶼翻過身來，将她壓在身下。“因為是你，我怎樣都可以。”

“……你願意跟我做麼？”這句話他問得認真。無關情欲，隻有關她的意願。

“……願意。”伊林直視着他的眼睛，應允得毫無遲疑。這對她來說，更像儀式。是彼此情感與身體的确認與交付。

“好。”何嶼開始淺淺親吻她。“……我沒有經驗。有很多事，需要你來引導。”

“安心，我會教你。”

得到戀人準允，何嶼溫柔舔吻着她的雙唇。而她主動張開，讓他進來。

*

在遠離塵嚣的荒野老宅中，伊林伸出手來，擁抱着自己的戀人。她喜歡被他這樣親吻，喜歡被他這樣珍視。

他一雙修長美麗的手遊走着，卻略感生疏與遲疑。

在這過程中，伊林努力讓自己回過神來，保持清明。她的戀人沒有經驗，她需要給他最好的。

伊林拉起他的右手擁抱自己，翻過身去。她撬開他的雙唇，親吻着他。她引導着他，鼓勵着他。她定定看向戀人的眼睛。

戀人的面頰被紅暈覆蓋，看起來可愛極了。這種感覺已經超乎他的所有經驗。而這是李伊林主動給予的。

她緩緩引導着他。他帶來的感受亦如同蜜糖。

“伊林……”被愉悅感受裹挾的人在喚着她。好聽而喑啞的聲音讓她滿意。

“……喜歡嗎？”她問他。

“喜歡……”

“喜歡哪裡？”

戀人與她十指交纏着，坐起身來，擁抱着她。

“這裡……”他蹭着她的額頭。

“這裡……”他親吻她的面頰。

“還有這裡……”他情不自禁親吻她的唇。

“我全都喜歡……”他緊緊抱住她。

伊林身處潮水般之中，亦讓他再次失控般的沉浸着。他的大腦就像陷入棉花糖般，被氤氲甜蜜的感受完全塞滿。他控制不了自己，又像餓了很久的人一般，去啃咬戀人美麗的唇。

他早已無力自控。

*

伊林在漩渦中掙紮着，覺得自己的意志已經被燃燒殆盡。他和她在這失控的海洋裡沉浮着，那海水卻是極端溫暖。他喜歡讓她完全忘了自己，讓她的世界全部歸他所有。

在這無休無止的過程裡，伊林的意識已完全失控，而那個剛剛經曆這一切的人卻依舊繼續着他毫無止境的糾纏。到最後，伊林瀕死般喪失了意識，而那個緊緊擁抱她的人，卻依然念着她的名字不願停止。

*

他居高臨下看着眼眸輕閡、已經失去反應的人。

他感到抱歉。他應該停下來。他不能再繼續。

他再一次沉入這洶湧浪潮。

“抱歉……伊林……”他一邊道歉，一邊繼續追逐那永不滿足的、深淵般的盡頭。生平第一次，他痛恨自己愛她愛得如此之深。

那些溫暖的愛意背後，是陰暗膨脹、漫無止境的暗潮。

他再一次任自己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