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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林是被陽光曬醒的。意識回歸之後，她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口唇幹渴。她坐起來，想去找點水喝，卻又被渾身酸痛擊中，隻能半躺在床鋪中。

疼痛喚醒了她的昨日記憶。她扯過被子蓋住自己的臉。那些親密的、燥熱的、極緻癫狂的交纏，讓她羞紅了臉頰。然而她又發現，雖然内部腫脹疼痛，但她的身體是清爽幹淨的。在她完全失去意識的時間裡，是戀人幫她清理了身體。

想起何嶼，她再一次将被子掀開，忍住疼痛緩慢坐起來。空蕩蕩的主卧隻剩她一人。戀人是已經去片場了嗎？

室内幹淨整潔，床邊疊有一套淺灰色小羊絨家居服，床頭櫃上備有檸檬水。伊林拿起杯子喝一口水，再緩慢把衣服穿好，下床讓自己的身體适應。她走進浴室，用熱水澡的方式緩解酸痛。

淋浴之後，她在溫暖的浴缸裡泡了很久。陽光從窗棂外打進來，照在稍稍波動的水面上。

在甯靜的、宛若母體的溫暖與舒适裡，她聽見淺淺敲門聲。

“……伊林，還好嗎？”

是何嶼的聲音，原來他并未離開。這令她心安。

“……還好。”

她開口回答，卻發現自己聲音喑啞。

“……我可以進來麼？”

他的聲音柔和，關切，帶着無法拒絕的真誠。

“……可以。”

伊林像鴕鳥一樣，把自己縮進被鋪上一層潔白泡泡的水面。

木門被打開，是穿着圍裙的何嶼。他的漂亮面容上挂着擔憂，但在看到她的一刹那，那擔憂，變成了放下心來的溫柔。

“……還以為你在裡面暈倒了。”

他坐在浴缸邊的木質矮凳上，伸出一隻手來，輕撫她濕潤的臉。

“身體……還好麼？”他輕聲問。

“還好。”她像小貓一樣蹭着他的手。再微笑看他。

“抱歉。”他俯身親她一下。“昨晚……是我沒控制住。”

“沒關系。”伊林對他莞爾。“要給你最難忘的第一次。”

這一次，臉紅的人換做何嶼。他有些難堪的收回視線，站起身來。

“早餐我準備好了。不着急，等你洗好。”

話音落下，他還是沒忍住，又看看她。他躬下身體，伸手撫摸她的耳垂。而後他起身離開。

*

木門被輕輕關上。伊林臉紅紅的，任性潛入浴缸裡，自己笑自己。

身體中脹痛似已消失。她放幹熱水，緩慢站起身來，去淋浴清洗身體。

穿好衣服，把頭發吹至半幹，從浴室走出來，就看見何嶼正在窗邊布置小餐桌。

“來，一起吃早餐。“聽見聲響，他轉過視線來看她。伊林看到，戀人穿着一件灰色小羊絨圓領薄衫，一條同色系休閑褲，在陽光下招呼着她。那條繪有可愛黑貓的圍裙已被解掉，伊林覺得有點可惜。

“來了。”她來到他身邊坐下，接過戀人遞過來的餐具，再接受他投喂過來的新鮮小番茄。

“……雖然比不上專業廚師，但至少可以把你喂飽。”他為她擦去嘴角汁水。

伊林咽下小番茄，再去嘗吐司與培根，焦黃的脆感與香氣都剛剛好。

“很好吃。”她對戀人予以充分肯定。何嶼聽着，又湊過來親吻她的臉頰。

專屬于她的戀人廚師再為她扮好沙拉，伊林主動接受他的投喂。

在一餐之間，伊林有一種感覺。戀人很享受照顧她。雖然在此之前，他也從不吝于為她提供各式各樣的優渥生活，但親自動手為她做飯、布置餐桌、照顧她、喂飽她，這是第一次。

何嶼很喜歡這樣的伊林。在心靈與身體的交融之後，她那一貫有之的防備、警戒，都已化作心無芥蒂的純真淺笑。曾經鋒利敏銳、耽于觀察的銳利雙眼，此時也變得明亮、柔和，像個小孩子。

*

用完早餐，何嶼帶她回去床上，與她親昵躺在一起。

“……昨晚一定累壞了。你繼續睡一會兒。”他輕拂着她的頭發，催眠一般對她說。

“……我睡着了，你就會離開了…… ”伊林懶懶對他說。在她的世界裡，陽光很暖，戀人很美。剛剛被食物填飽的身體熱熱的，又很困倦。

“嗯。我要去片場。方華會過來陪你。”他的表情也有些遺憾，她因此明白，何嶼也不想離開。

“……我等你回來。”她磨蹭着他，親近着他。而這讓他内心柔軟。

感覺到戀人依賴中的困倦，何嶼為她蓋好羽絨被，用手閡上她水光潋滟的長形眼眸。他輕輕摟着她，用右手有節奏得、柔和拍打她的後背。

不多時，戀人的呼吸變得均勻。他知道，她睡着了。

*

伊林做了一個夢。夢見與何嶼漫步在暹崗山中密林。他依然戴着鴨舌帽，穿着卡其色羊絨襯衫與深褐色工裝褲。他牽着她的手向前走，告訴她，他們正在追逐太陽。

為什麼要追逐太陽？伊林問他。

因為它能讓我完整。他回答。

你現在，依舊不算完整？她追問。

戀人那張美麗容顔回看她。逆光之中，他的眼眸閃耀着火一樣的色澤。

我隻是……想要擁有更多光芒。他說。

……就算它會灼傷你的身邊人？伊林反問。

不會的。何嶼的漂亮眼睛在逆光中笃定得閃耀着。我的太陽，不會灼傷我的身邊人。

在火紅晚霞中，他面向世界，對她宣布。

因為她無所畏懼。

*

醒來時，耳邊是庭院裡傳來的鳥鳴聲。伊林睜開眼睛，蜷起身體，對抗一瞬間的頭昏腦脹。

幾分鐘後，她擡眼去看牆上的複古時鐘。已是中午一點。

身體疲倦被一場午間睡眠緩解不少。她坐起身，用手向後捋了捋頭發，起床去浴室淺淺洗了把臉。

清醒之後，她靠在浴室門口，去看空蕩淩亂的古董大床。

何嶼的離開，讓她生出難以戒除的分離焦慮。

樓下傳來輕微響聲，像是大門被打開，有人在輕聲聊天。伊林回頭看向卧室木門。她想起何嶼說，方華會來陪她。

她回到浴室，在鏡中理好儀容，走出主卧，關上房門。

她逼迫自己離開留有何嶼氣息的房間。

*

伊林走下樓去，聞見食物香味。是張姓廚師在廚房忙碌。方華坐在餐桌上，邊吃水果邊工作。

“醒了。”聽到聲響，經紀人擡頭看她。“來吃，剛剛送來的草莓。”

伊林走到她身邊坐下，接過她遞來的新鮮水果。

“其實你沒必要過來。”吃下一顆草莓，伊林對方華說。“我一個人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