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鹽已經形成固定的生物鐘，就算睡得再晚，隔天早晨七點不到就會醒。

她起來簡單洗漱了下，換了衣服去早餐店打包了些吃食回來。

蘇有霜睡得很沉，蘇鹽就一直沒喊她。

她站在流理台前将自己那份早餐吃了，然後坐在書桌前支開電腦監控店裡的帶看數據。

差不多到快到十點蘇有霜才睡眼惺忪地從床上爬起來。

她剛醒，腦子還沒恢複運轉，眼神看着有些呆，慢吞吞轉頭觀察一眼四周才想起這是在海城。

她走到蘇鹽身後，揉揉眼睛看見她電腦屏幕上紅紅綠綠的數據曲線不由得一哆嗦，“二姐，你不要用實際行動給我表演鬼故事，大周末的早上誰家好人一睜開眼睛就是工作啊？”

蘇鹽回頭，下巴朝流理台方向擡了擡，“早餐放涼了，你先洗漱換衣服，待會去樓下用微波爐熱一下。”

“好哒！”蘇有霜哼着歌去了浴室。

過了會她走出來，站在窗台邊看了眼外面的天氣，誇張地抱着自己的肩膀抖了抖，“沒想到五月份了海城還這麼涼。二姐，我帶的都是短袖，你可不可以借我一件長袖穿呀~~”

蘇鹽十指在鍵盤上翻飛，頭也不回地說：“衣服都在櫃子裡，你自己拿。”

“好哒！！”

蘇有霜得令之後，興高采烈地将衣櫃門一開，随即“哇”地一聲，“好漂亮！！！美鼠了！！！這就是傳說中的晚禮服嗎？！”

鍵盤敲擊聲蓦地一頓，蘇鹽反應過來已經來不及了。

她回頭就看見蘇有霜小心用兩指指尖牽着挂在衣櫃裡的那條松石綠禮服裙，兩眼冒星光的興奮模樣。

蘇鹽“唔”了一聲，眼神一閃，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更何況她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本來也不是擅長撒謊編故事的人。

蘇有霜鬼頭鬼腦地斜眼瞧着蘇鹽，一下洞悉内情，她忽然叫道：“二！姐！你戀！愛！了！對不對？！！”

蘇鹽被“戀愛”兩個字擊中，懸停在鍵盤上方的手指尖被電流穿過一般發麻。

心裡卻無端被冷風吹過似的，一陣荒涼。

她說：“不算吧。”

蘇有霜“啊”了一聲，她幾步跳過來，追着蘇鹽問：“你正在被追？”

“也不是。”

蘇有霜很懂的樣子，“那就是你們互相有好感，正在暧昧期！”

蘇鹽扶額，“……也許。”

蘇有霜“嗷嗷”叫兩聲，就開始追問對方叫什麼、職業、年齡、家庭背景。

涉及聞迦汀個人的問題蘇鹽拒絕回答，跟她說：“再不出門就到下午了。”

蘇有霜撅了撅嘴，一轉身就又高高興興地跑去衣櫃前挑衣服裝扮自己了。

蘇鹽帶蘇有霜去五樓熱早餐，一轉頭就看見常老師一家坐在公共餐桌旁有說有笑地正在擇菜。

“小鹽，今天别做飯，中午你李叔做海鮮粥，晚上做鐵鍋炖，正好五一長假那幫孩子也都回來了。”常老師看見蘇鹽身邊跟着個和她長相有五分相似的小姑娘，就問她，“這是誰呀？”

蘇鹽說，“我妹妹，她來海城玩。”

蘇有霜很有禮貌地同常老師一家問好。

常老師和李叔都笑着應了。

李荷靠坐在餐椅上，兩手拈着一根芹菜要擇不擇的樣子，兩片眼皮慢悠悠往上掀起掃了蘇有霜和蘇鹽一眼，然後才笑了笑。

蘇有霜立刻察覺到李荷輕慢的态度。

她正是意氣風發、情緒都挂臉的年紀，臉上笑容一收，也沖李荷撇了下嘴。

李荷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變了，她将手裡的芹菜往桌上一扔，轉頭問李叔：“爸，你買的菜夠再添兩張嘴嗎？”

李叔是個老實人，聽不出裡面的陰陽怪氣，應道：“怎麼不夠？再添十個也夠。”

李荷張嘴還想說點什麼，被常老師打斷了。

“小荷去看看竈上的包子蒸好沒。”

李荷對上常老師嚴厲的眼神，不情不願地站起身走了。

“看着你們姐妹倆就長得像，還是南方水土養人，皮膚一樣的白，五官出落得這麼好呢。”常老師轉過頭笑着把蘇鹽和蘇有霜一起誇了，接着又再次邀請她們一塊吃飯。

蘇鹽笑說：“謝謝您，今天就不過來湊熱鬧了。我妹妹才來海城，我帶她到處看看。”

乘電梯下樓，蘇有霜表情忿忿：“那個穿粉裙子的女的是不是有病？”

她學着李荷的表情和語氣說話，“爸，你買的菜夠再添兩張嘴嗎？——誰差她這一口吃的？感覺我們像兩個要飯的，哼！”

蘇鹽拍拍她後背，“好了。”

蘇有霜一口包子一口豆漿，兩邊腮幫子鼓得老高，她跟着蘇鹽走去公寓後面的停車場取車，“她跟你有仇嗎？說話為什麼這麼夾槍帶棒？”

有仇嗎？

其實蘇鹽也想不太起李荷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對她有敵意的。

好像……有一回在電梯裡碰見，李荷問了句不是很有邊界的話，蘇鹽沒理，後來再碰到，李荷的态度就一次比一次尖酸。

但說到底為了什麼，蘇鹽心裡也清楚。

周中顧琳就約蘇鹽周日去“野·橋”試衣服，蘇鹽婉拒顧琳當沒看見。

午飯時間，顧琳再次打來微信語音，開門見山就問：“在哪？我來接你呀！先去‘意·味’薅迦汀哥一頓羊毛，然後再回店裡當時髦女郎。”

蘇鹽手機連了車載藍牙，因此整個車廂回蕩着顧琳熱情奔放的嗓音。

蘇有霜吸溜着奶茶坐在副駕，聽得眼睛一眨一眨的，明顯是想問“意·味”是什麼。

“不好意思，我妹妹來了，真的走不開。”蘇鹽說。

“我知道。剛才聽迦汀哥說了。正好呀，海城我熟，我帶妹妹玩！”顧琳大大咧咧地說。

蘇鹽笑說：“還是算了，我妹妹怕生。”

顧琳哈哈笑出聲，她雖然熱情但也不會真的強迫人，見蘇鹽真的有事就又聊了幾句，然後挂了語音。

蘇有霜眨巴着眼睛，“二姐，jia ting是誰啊？”

蘇鹽：“……”

剛才顧琳三句不離聞迦汀，蘇有霜本來就好奇蘇鹽的“暧昧對象”，不抓着問就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