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顧君也也是一直在忙,從那天他在醫院的休息室醒來之後,他就沒看到他人了,說是公司有急事回去了,然後他就一直沒再見到他,甚至周六周天連電話都沒時間接他的。
童煜心有怨念,現在爺爺病危,他心裡更加依賴顧君也,隻有他在身邊的時候,他才會感覺到真切的安心。
爺爺在做檢查,他站在外面等,拿出手機點開置頂的那個聊天框,他中午給他發的消息,到現在了也還沒回,顧爺爺下午來過一次,問了他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什麼“君也最近有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或者說過什麼奇怪的話?”
他回憶了半天,最奇怪的無非就是他突然發現竟然有男的和顧君也表白,但這事兒也不能和顧爺爺說啊,所以他隻是搖頭,說沒有。
顧爺爺還說,以後有什麼需要,可以直接和他說,說以後顧君也可能會很忙,可能有些地方照顧不到他,他覺得很奇怪,顧君也一直很忙,但從來都不會忽略他,但他最後隻是點了點頭。
胡思亂想之際,童爺爺的檢查做完了,護士推着坐在輪椅上的童爺爺出來,童煜連忙把手機扔進兜裡,去接過了護士手中的輪椅,朱伯準備接手的,隻能退到了一邊。
童煜最後也沒有選擇放化療,雖然他很想讓爺爺再多陪陪他,但是在了解了放化療的一系列副作用之後,他還是選擇了在最後的時間裡,讓爺爺更舒服的生活。
“爺爺,今天想吃點什麼?我問過醫生了,說你現在可好了,想吃什麼都能吃。”童煜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輕松自然一點:“不像我,說什麼腸胃弱,顧君也好多東西都不讓我吃,哦,不是,是哥,好多東西哥都不讓我吃。”
童爺爺看他三句話不離顧君也,笑了笑,說:“要聽君也的話,他是真把你當親弟弟的,我吃什麼都行,你推薦一下。”
确定了治療方案之後,醫生也沒有讓童爺爺再住在醫院裡了,童家本來就有家庭醫生,如果治療的目地是減輕痛苦,那完全是可以讓他回到家裡去度過最後的時光。
童煜仿佛一下子長大了,他每天放學了就直接回家,快速地完成作業之後就開始陪着童爺爺下棋,聊天,棋藝飛快進步,就連周末也不再想着出去玩,馬術課全都推掉了,甚至連顧家都去的少了,連顧爺爺每次來,都說童煜一下子長大了,懂事了。
顧爺爺還大了童爺爺七歲,七十多的人了,除了腿腳偶爾有點不好之外,其它都保養的很不錯,童爺爺自從回到家裡之後,精神狀态竟然一天天地恢複過來了,雖然每天還是要吃很多藥,可是他臉上的笑容明顯變多了,童煜暗自慶幸,說不定爺爺心情好了,不用那些痛苦的治療也能好起來呢?
十二月十号是顧爺爺的生日,顧君也忙了大半個月不見蹤影,終于在壽宴前一天晚上,童煜推着童爺爺來了顧家,見到了提前回到家的他。
顧爺爺和童爺爺坐在玻璃房裡,茶桌上的水晶瓶裡插白梅,香氣混着普洱的陳韻浮在玻璃頂棚凝結的霧氣裡,童爺爺坐在輪椅上,顧爺爺則坐在藤椅中,兩人膝頭搭着同款駝絨毯,正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天。
顧君也從屋外進來,珍姨才脫去他身上的大衣,擡眼就看到沙發上冒出一顆頭來,看到他,瑪瑙一樣的眼睛像是瞬間被注入了光,一下子就亮了起來:“顧……哥!你回來了!”
已經有十九天沒有見到過他了,顧君也本來如同這天氣一般寒冷堅硬的臉色瞬間像是被屋裡的暖氣融化了,似乎連骨骼棱角都軟和下來:“嗯。”
童煜實在想他,要不是要陪着爺爺,他肯定早就去金楓找他了,他鞋也沒穿地就從沙發上跳下來跑過來,張嘴就叭叭叭地開始盤問:“我昨天晚上給你發的微信,你到現在都沒回,金特助說你一直忙的沒時間看手機,你一天一夜都沒看到我的消息嗎?我前天晚上都十二點了給你打電話你怎麼都不接,明明十一點半的時候你還回複我說你在開會,十二點就睡着了?你是不是故意的……”
“冷,先穿鞋。”顧君也看他穿着雙薄薄的襪子就踩在地上,雖然有地暖,但他還是擔心他涼着,看他拖鞋在沙發那裡,伸手就準備像以前一樣把他抱過去或者背過去。
“阿珍,給童童把拖鞋拿過來,别冷着了。”顧爺爺的聲音從那邊傳過來。
玻璃房和客廳是相連的,也是用做茶室,中間有一道玻璃門做隔斷,因為兩人沒談什麼事情,隻是聊天,所以門是沒有關的。
珍姨把拖鞋拿過來,童煜的話被打斷了,他踩上拖鞋又抓住顧君也的胳膊:“明天是顧爺爺的生日,你肯定不會有公事了吧,那明天我們一起去,我都已經請好假了。”
“童童啊,明天上午君也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會議,你明天和顧爺爺一起好不好啊?”顧爺爺笑咪咪地将人拉過來,童煜隻能暫時松開了抓着顧君也的手。
他有點失望,回頭看了好幾次顧君也,但都沒能聽到顧君也像以前一樣替他說話,隻能答應說:“好吧。”
“怎麼,不想陪顧爺爺?嫌我這老頭兒不好玩?”顧爺爺跟他開玩笑。
童煜連忙挽上顧爺爺的胳膊,笑嘻嘻道:“哪有,人家都說姜還是老的辣,顧爺爺您可比哥要辣,我這個小辣自然要跟着老辣學啊。”
“小滑頭。”顧爺爺呵呵地笑了一會兒,側過臉對顧君也說:“明天壽宴的名單需要再确認一遍,在二樓書房,你去看一下。”
顧君也答了一聲“好”,就頭也不回地往樓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