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林媽媽開了門。
她看着林黎拽着一個男孩站在門口,目光先是落在男孩綁成木乃伊的右臂上,又落在林黎握着他手腕的上。
她沉默了片刻,神情略微嚴肅,手上朝林黎比劃:你打了他?
林黎:?
林黎沒繃住:我在我媽眼裡這麼暴力的嗎?
系統:……
林黎趕緊向林媽媽解釋了一下,一筆帶過了紅頭男的暴力事件,隻是說有人要欺負她,江攸幫助了她。
林媽媽怔了怔,伸手抓過林黎從上檢查到下,看見她沒有受傷才将将放了心。
林黎朝林媽媽問道:可以留他吃晚飯嗎?我不确定他是不是有地方去。
林媽媽立刻回了句當然,朝江攸做了個裡面請進的手勢。
江攸在旁邊安靜地看着母子兩人打手語交流,一直沒出聲。林媽媽迎他進門的動作幅度很明顯,但他卻看了很久,林黎拉了他好幾下,他才仿若剛剛回過神來一樣,跟着林黎進了家門。
林黎他們剛搬來不久,家裡的家具都是之前賣家留下的,林媽媽還在收拾,家裡的箱子還摞得到處都是。林黎把擋在走廊裡的箱子挪開,拉着江攸進了廚房,給他倒了水。
冰箱上貼着一個小小的白闆,林媽媽取下來,在上面寫了幾個字,展示給江攸看。
江攸也在白闆上寫了幾行字,兩個人便就這樣交流了幾句。
林黎好奇地湊過去,結果一個字也沒看懂,悻悻地縮回了腦袋,隻能朝媽媽打手語:你們在說什麼?
林媽媽敲了她腦門一下:讓你好好學英語,不知道你每天上課都在學什麼。
林黎沒敢接這話,生怕委屈得憋不住要跟林媽媽說自己每天都在學校戰鬥。
林媽媽繼續道:我跟他講了我耳朵聽不見,讓他有什麼事跟你說。
林黎:……有沒有可能我這邊跟聾啞也沒什麼區别。
林媽媽說:我請他留下來吃晚飯,問他有沒有跟家裡人說一聲,他說說過了。
……家裡人?
林黎去看江攸,他正在看桌子上林媽媽剛剛洗好擺出來的草莓,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草莓很新鮮,個頭也很飽滿鮮紅,正散發着甜香。
但她卻不知道為什麼感覺到了江攸忽然沉寂下去的情緒。
林黎挨着他在廚房的吧台上坐下,肩膀輕輕靠着他的肩膀。
她溫熱的體溫透過兩人相觸的手臂,顯得江攸的體溫越發冰涼。
江攸轉過臉來看她,他似乎是剛從什麼可怖的思緒中驚醒,眼底還殘留着一絲茫然和懼意,又很快消失無蹤。
林黎愣住了。
江攸嘴唇動了動說了一句什麼,音節像是驟然被戳破的氣球。他似乎是花了很大力氣将自己從吧台的椅子上撐起來,沒等林黎反應過來,他已經腳步飛快地沖了出去。
他沒有再回頭看一眼林黎。
林黎不明白他說了什麼,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要走,隻得飛快地追了過去。林媽媽不明所以地看着兩人一前一後地沖出了廚房,還沒來得及問上一句,兩人便已經消失在了門口。
“江攸!江攸!……你怎麼了?”
林黎追得氣喘籲籲,江攸卻沒有絲毫放緩腳步的意思,背影冷酷而決絕。
林黎氣得咬牙切齒卻也不肯放棄,直到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了好幾百米,林黎才勉強拉住了江攸。
“你……” 林黎還沒來得及問,隻覺自己抓他衣角的手被狠狠地撕了下來,她追得太急腳步也不穩,被這個力道一推,便跌坐在了地上。
江攸似乎也沒意料到會推倒她,聽到她摔倒的聲音,他往前的腳步驟然一頓。
他回頭看向坐在地上一臉茫然的林黎,臉色幾乎白得透明,好像在隐忍着某種巨大的痛苦——那是餐刀紮進他手臂後林黎都沒有見過的神色。
下一秒,江攸忽然俯身劇烈幹嘔了起來,像是要把自己的五髒六腑都要吐出來。手臂上的傷被他的動作拉扯得又滲出血來,在紗布上暈開一片暗紅色。
林黎想要去扶他,江攸卻不肯讓她靠近。
她感覺到一股從未體驗過的無措和慌張——她不知道怎麼樣才能幫到他。
她甚至連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清楚。
一直沒怎麼開口的系統忽然啧了一聲:你不做任務了?
林黎急得不想理它:這個時候我做什麼任務?!
系統無語:你不做任務怎麼知道男主的劇情?光看他幹嘔嗎?
林黎:……
“那是他的房子,” 林黎聲音有些顫抖,卻格外堅定。
“我們現在住的……曾經是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