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們隻得認命,抛棄幻想,一心一意替許回醫治。
許久才說:“王妃身子康健,便是受傷也不至于昏迷不醒。大約是為着今日水米未進,又怒極攻心的緣故,這才使王妃格外虛弱。”
這可跟他們沒有關系啊!他們隻管治傷,沒用膳和生悶氣不歸他們管。
齊王聽見“水米未進”便是一歎,又聞“怒極攻心”更是懊悔不已。
他明知許回是個标準的儒家君子,做什麼鑽了牛角尖,偏要刺激她?
許回分明不願意,她也有能力推開他。
隻是自己一拿君臣夫妻壓她,她竟然抛下武器,束手就擒了。
她是讀死書的真君子,和别人不一樣。
齊王格外惱怒,他不願意殺害這樣純粹的人,他想他沒有那麼壞的。
大夫又說:“王妃已然脫離危險,隻是需要靜養,切不可再受氣動怒,更不可侍奉王爺。”
齊王臉臊得通紅,他有那麼好色嗎?
他背過身去,強裝鎮定,“我知曉了,你們去開方子吧!今夜之事,閉緊你們的嘴!”
這幾位大夫跪下領命去了。
等藥煎好端上來,天也快亮了。
齊王不肯去睡,一直守在床前,他望着許回慘白的臉和幹澀的唇,一時有些出神。
倘若許路明真的被定罪了,許回會不會被牽連?
她會像太子妃一樣不明不白地死掉嗎?
齊王越想越慌,千頭萬緒,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正在此時,許回卻醒了。
她睜了好幾下眼睛,才分辨出自己在哪兒,而後便掙紮着起身,不願留在齊王府。
齊王連忙按住她的肩膀,低聲哄着:“莫要亂動,仔細傷口破裂。”
許回側過頭看着齊王衣冠楚楚的模樣,心頭火起,“我如今這樣,還不是拜王爺所賜嗎?不如順着王爺的心思叫我死了幹淨!又為什麼換了一副臉孔,卻要救我?”
齊王不敢為自己辯解,也着實沒什麼可辯解的,隻好一昧的賠罪。
“是,我是混賬,我是□□,都是我的錯。你可莫要尋死了。你是孔門弟子,難道不知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的道理嗎?怎麼能輕易放棄自己的性命呢?好歹看在嶽父的份上,珍重自身!”
許回的眼淚滾滾而下,她仰着脖子質問齊王,“若不如此,王爺肯放過我嗎?齊王好色□□、罔顧人倫,我甯死也不願侍奉這樣的夫君。”
齊王被指名道姓地一頓罵,也沒臉生氣,反而對着許回作揖,一鞠到底,口中緻歉。
“許大人原諒我吧,我再也不敢了。莫要為了跟我置氣,傷了自己的身體,藥已經熬好了,王妃起來喝藥吧。”
許回側過頭,面向牆壁,不肯松口,擺明了還是心存死志。
見道歉不管用,齊王扶額深思,最終趴在許回的耳邊小聲地說道:“天快要亮了,你還去不去見父皇母後?還想不想給你父親申冤了?”
許回猛地睜開眼,微微擡起身子,“你肯讓我今天出門?”
齊王涎皮賴臉,“看你說的,你可是大理寺的郎官,我還能囚禁你不成?”
許回冷哼一聲,借着齊王的力氣坐了起來,靠在床頭。
“你預備怎麼解釋我脖子上的傷口?”
齊王眼珠子轉了轉,“穿一件領子高些的衣裳?纏一條絲帛?嗨!咱們是新婚夫妻,你身上有些痕迹再正常不過,還有誰好意思仔細看嗎?”
許回冷着臉不說話,齊王知道她是願意喝藥了,連忙叫侍女把藥端上來。
金香和玉英守在小爐子旁邊早就看呆了。
真是活見鬼,齊王究竟被王妃捏住了什麼把柄?竟然這樣低聲下氣、伏低做小?
雖然心中滿腹狐疑,可聽見齊王吩咐上藥,兩人連忙把煨在小火爐上的藥罐端起來,倒在瓷碗裡,用扇子降溫。
待藥可入口了,才捧着托盤呈了上去。
齊王想着表現一二,便接過金香手中的藥碗,預備親自給許回喂藥。
他拿起湯匙從藥碗中舀了一勺,就往許回口中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