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手機,我撥通了高明的電話,幾聲鈴響之後,總算接通了。
“怎麼了?”他的聲音很輕,似乎剛從不方便說話的地方走出來。
“有人跟着我。”我言簡意赅地說道,“我不知道對方有沒有兇器,也不知道他打算幹什麼,但直覺告訴我不太妙。”
雖然是完全沒有憑證的話,但高明隻是沉默了一秒,然後就說道:“我知道了,馬上來。你現在在哪裡?”
我将大緻的地址報給他,随後帶着一絲歉意說道:“或許我隻是在神經緊張……”
“你的附近應該有一座橋,有台階可以在中途上橋面,我會在橋面上接你。”高明打斷了我的話,從電話那頭,我聽到他正在按動鼠标的聲音,随後他跑動了起來,“就算隻有萬一的可能,我也不會放任不管,你的安全比任何我手頭的事都重要。”
沒有什麼比聽到這樣的話更讓人覺得安心,我點了點頭。
“好。”
挂斷電話,我轉過彎,快步走在直直的小路上,眼前不遠處就是高明所說的橋面。這一路周圍還有一些居民,身後跟着我的人尚且不敢跟得太緊。
但是臨近橋下的一段路,周圍安靜異常,隻有雜草叢生的灌木,連零星的人都沒有。
我心頭一緊,繼續加快了步伐。
身後果不其然有人快步追逐的響動,腳步比我還要快兩分。
我心一橫,從快步地走變成了奔跑,身後的人果然也随之追了上來。
眼前的台階近在咫尺,我快步奔跑過去,剛踏上第一節台階,耳旁傳來了一聲爆鳴聲。
我熟悉這樣的聲音,隻不過是在影視劇中。
那是高壓的火藥突然被燃燒的瞬間,使空氣震動的聲響,俗稱槍響。
渾身的汗毛直立,身體的每一個器官都高度緊張,空氣中那絲硝煙的味道鑽入我的鼻腔,我不可置信地轉過頭,黑漆漆的槍口對着我。
拿槍的人從手到身體都在顫抖,但槍口仍然對準着我。
是石川。
他看起來情緒十分崩潰。微微扯動的臉部神經訴說着他說不出是興奮還是緊張的心情,剛剛的一槍放空之後,他還沒有将手完全穩定下來。
我連驚叫的能力都沒有,求生的意志促使我扭過頭,沒命地向橋面跑去。
高明!
拜托你!就現在!出現在橋面上!
腳剛踏上橋面,我的衣領就被身後的人死死揪住,耳邊傳來了石川顫抖的聲音。
“去死吧!謊話連篇的女人!”
我尚未來得及做任何反應,身體就因為石川的拖拽而失去了平衡。下意識進行呼救的瞬間,一隻有力的手拽住了我。
我跌進了一個懷抱之中,衣領處被勒的痛覺越來越深,直到一個瞬間,拽着我的手突然一松。
随着兩三聲響動,我回過頭,就看到石川的身子朝着台階下滾去,摔在地上,不再動彈。
危機的解除讓我雙腿漸軟,若非身後有人強力地抱着我的胳膊,我大概會直接坐在地上吧。
台階下方,石川猙獰的面目已經看不太清,我想他或許是失去知覺了。但我仍怕他繼續爬起來,看着那個一動不動的身影,深感渾身上下的器官都在叫嚣着劫後餘生的幸運。
“沒事吧?”
呼喚我的是熟悉的聲音,但并不是高明。
意識到這一點,我猛然回過頭。
背着橋面的路燈,光影勾勒出他的身形,淡金色的頭發在燈光的映襯下仿佛散發着光暈。一雙紫灰色的眼眸中倒映着我驚慌失措的臉。
“安室先生?”
啞着嗓子叫了他的名字,他才算安心一些,卸下了抱着我的力氣,伸手揉了揉我的頭。
“欸?”
猝不及防被摸了頭的我睜大了雙眼,看着眼前行為大膽的男人。
這算什麼?安慰小孩子嗎?
“别怕。”他說道,“事情已經解決了。”
我懵懵地點了點頭,然後試着從他的懷抱中抽出自己的手。
刹車聲響起,幾輛車停在我們的周圍,從車上下來的一堆人,為首的是大和警官。
“就是這個人嗎?追着你的。”他問。
“啊,不……”
我剛否認了一句,就說不出話了。
就在我不遠處,高明表情嚴肅地看着這一幕,盯着安室透抓着我胳膊的手,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