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診　　神隐少年初遊銀他媽歌舞伎町

是那個人？不對、怎麼可能……

黑澤陣硬生生止住紛亂的思緒，強迫自己面對現實。

那兩個怪人出去後，隐約能聽見外面的争吵聲，但語速過快，除了幾聲意義不明的“啊！雪莉！＂外什麼都沒聽懂。

拴住四肢的鐵環沒有縫隙，身上能用的工具也被收走，黑澤還在想有沒有其他辦法，門又被打開了。

「喂～還活着嗎？」銀時搔着腦袋走到黑澤面前，「抱歉晾着你大半章哈，還能憋吧？沒尿褲子吧？」

「……」

黑澤吊着眼凝視面前的男人，他看上去破綻百出，可直覺卻說不要輕舉妄動。

曾在無法無天的黑街當過街老鼠的經曆告訴他，不管是那個金眼睛的醫生、還是這個滿眼頹廢的天然卷男人……

絕對，都殺過很多人。

黑澤陣沒搭話，銀時自顧自說：「阿，果然是處于中二期的害羞Cool Boy呢，總之呢，剛剛你老爸委托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那不是我爸。」

銀時點點頭，「是嗎是嗎，總之你年輕的老父親說──」

「那不是我父親。」黑澤陣咬牙切齒，「我認錯了。」

銀時緩緩将手抵在下巴，随後眼神流漏一點點理解、一點點同情。

「抱歉，沒考慮你的心情，被阿爹抛棄還不能相認很痛苦吧──」

「我．認．錯．了．！」

已經能想象銀時後面要說什麼，黑澤恨不得語言能殺人。

忍住，不能置氣，還得想辦法讓他開鎖……

「好啦，肚子餓總歸是不會錯的。」

銀時掏掏鼻孔，他摁下手術椅的鐵铐開關，然後把被醫生沒收的小道具還給黑澤──除了藥丸，那個醫生帶在身上。

黑澤陣：？

甚至沒有取出彈匣，手槍被銀時随意塞進黑澤手裡。

「記得在外面别随便打飛機阿，會被讨人厭的稅金小偷抓走喔。」

銀時朝他擺擺手，語氣就好像長輩告誡小孩，不睡覺會被床底下的怪物偷走身高一樣。

黑澤．目前是一米七多的十五歲青年．未來某天會長高到一米□□．陣：？？

此時扶手上的血漬已經完全幹涸，有一些蹭到自己手上，黑澤陣僵在手術椅上幾秒，最後決定放棄武力對抗。

沒有獲取足夠做判斷的情報前，動手沒意義。

黑澤陣起身時，銀時偷偷瞄了眼他上一章的傑作，想看黑澤什麼時候會注意到身後的蝴蝶結。

随着黑澤完全站直，蝴蝶結像是被反作用力牽動般，毫無阻礙地解開了，霎那間在大燈下閃閃發光的白發披散又收起，宛若潔白的翅膀。

坂田．天然卷．銀時：？？？

這一刻，銀時無比渴望問候造物主他老母。

怎麼辦呢？要不等等煮火鍋吧？要是有誰的頭發因為太長，一不小心被瓦斯爐燒焦也沒辦法對吧？這就是長直發的命運吧，哈哈、哈哈哈……

天然卷男人不知為何突然對自己散發敵意，但這不妨礙重獲自由的黑澤陣開始審視環境。

他們穿過長長的走廊，路過茶水間與幾扇門，來到寬敞的開放空間。

整體色調是偏暖的淡黃，沙發、矮桌、小電視機、擺滿漫畫雜志與小公仔的書櫃，消毒水的味道完全被草藥的清香取代……這裡的氛圍比起診所，更像是家小酒館，難以想象裡面藏了間絕命精神病院的手術間。

前台座位上，一名戴眼鏡的黑短發女人正在看電視播放的連續劇，一見他們出來立馬擡頭，雙眼方光。

「吶吶你們剛剛說的是真的嘛！黎明她又當──」這個聲音，是白鳥醫生。

「那個啥銀桑先帶這小子回家吃飯哈！！」

銀時用超大的音量蓋過白鳥的提問，迅速推着黑澤到樓梯口，沖下樓。

又當？什麼？

這間診所位在二樓，離開冷氣房後悶熱的空氣撲面而來，黑澤瞟了眼黑夜裡亮着暖光的招牌，寫着：黎明診所。

是那個醫生的名字？……

接着他又望向四周，有年代感的木牆、瓦片屋頂、紙拉門──京都？不對、那邊的電線杆才不會長得這麼醜。

此時早已天黑，隻有三三兩兩的行人朝亮着光的店家走去，他們身穿和服，甚至能看到有些男性梳着發髻頭……演戲？這是拍攝場地？

黑澤的視線一再向前探索，直到遠方的光點進入視野，他停止了呼吸。

遠方，高樓大廈聳立着。

黑夜哩，高聳建築拼湊的鋼鐵叢林被霓虹光暈染出輪廓，那形狀無法與黑澤記憶裡任何一座大城市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