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開刹那,螭龍鈕印在蕭雲琅袖中劇烈震動。匣中躺着半枚青銅虎符,符身刻着“如朕親臨”,斷面處還沾着黑褐色的血痂——這是二十年前平西大将軍兵變時的信物,後來随将軍滿門抄斬成了禁忌。
“娘娘這是要送我上斷頭台?”蕭雲琅輕笑。
貴妃的護甲刮過他的眉間龍鱗。
“玄霄大人沒告訴你?”女人突然壓低聲音,“當年平西軍屠城三日,就是因為發現了天道篡改帝王命的證據。”兔兒燈在她手中傾斜,燭淚滴在虎符上,“比如這符血……其實是哀帝的。”
蕭雲琅猛地合上匣子。青銅與烏木相撞的悶響中,他聽見井底傳來“咕咚”聲。低頭看去,幽深井水裡竟浮着張腫脹的人臉——是今早那個“認罪”的膳房總管。
“看清楚了。”貴妃的唇貼在他耳畔,“在這宮裡,活下來的才是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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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時的更鼓響過三聲,蕭雲琅終于等來了玄霄。
銀發男子立在景仁宮飛檐上,天罰索纏着的手臂鮮血淋漓。蕭雲琅剛推開窗,就被撲面而來的血腥氣嗆得後退——玄霄的绯色官服前襟全碎了,露出心口處猙獰的符咒刻痕。
“虎符呢?”
蕭雲琅反手扣住烏木匣。他忽然想起貴妃臨走前那句話:“你猜玄霄心口的傷……是誰用天道鎖鍊捅的?”月光此刻照在對方傷口上,那符咒紋路竟與螭龍鈕印底的“受命于天”一模一樣。
“先告訴我。”少年皇子舉起匣子,“平西軍當年發現了什麼?”
玄霄的銀發突然無風自動。
鎖鍊铮鳴聲中,蕭雲琅看見對方瞳孔裡的星圖崩碎成無數畫面:金銮殿的龍椅上坐着個與自己一模一樣的人,而玄霄手持天罰索貫穿那人胸膛;龍椅下的暗格裡,赫然擺着個刻滿星紋的青銅匣……
幻象消散時,烏木匣已經到了玄霄手中。
“他們發現……”銀發男子掰開虎符,斷面血痂突然化作活物般扭動,“每代帝王登基時,天道都會抽走他一縷魂魄。”
血絲在月光下聚成細小的谶文:
【乙巳年三月廿三子時剜心】
蕭雲琅突然意識到,今日正是三月廿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