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在讨論我真的很想知道的一周目·小梅裡森諾視角前,我必須從小梅裡森諾這裡獲得足夠多的老梅裡森諾的信息。
那不是個好糊弄的角色,大小梅裡森諾的雌父德爾朗·馮·梅裡森諾是個純血統的狼滅。
他在五十二歲成為聯邦最年輕的元帥,同年近乎将梅裡森諾更疊一代,而後又迅速穩定了第三軍團的形勢,将這裡變成他的一言堂。
客觀地講,這種弑親的清掃行為加速了老梅裡森諾對第三軍團的把握。他從血緣日漸疏遠的梅裡森諾旁系手中回收分散的權柄,強化自己和自己直系血親的話語權。但這種血淋淋的屠殺也不可避免地削弱了梅裡森諾家族成員的數量,進而給了梅裡森諾以外的螳螂種高等軍雌一個進入第三軍團核心的機會。
老梅裡森諾還活着的時候,沒有誰敢冒犯他的權威。這點篡位奪權的隐患根本算不上問題——德爾朗将權力分給異血的軍雌,讓他們蠢蠢欲動又勒緊他們的項圈,狗鍊的另一端永遠握在他手上。而他現在也才75歲,想一想86歲才是中将的埃爾瑪·馮·勞赫特,過于年輕的聯邦元帥、第三軍團軍團長還有很長時間可活,足夠大小梅裡森諾在他的庇護與教育下成長起來,完成權力的交接。
但死亡從不如約而至,意外和明天彼此争先,一周目的老梅裡森諾比他自己預料的要更加短命。
丢掉領頭羊後,軍團的混戰要梅裡森諾前所未有的虛弱,留守蔓缇斯的大小梅裡森諾沒有在時代的驟變中快速成長。最終大梅裡森諾身死授首,蔓缇斯嘩變,小梅裡森諾反而成為曾經附庸的附庸,為他們鞍前馬後。
某種意義上也是家門不幸,老梅裡森諾養孩子未免養得太遜。
不過以我現在的立場倒也沒資格做出這種評價,而且我必須藏好這種情緒,我需要擺脫這種高高在上的謎之視角。
畢竟現在這些不再是一周目的故事,而是切實發生在我身邊的事情;我也不是什麼能手眼遮天的龍傲天,我隻是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說話都費勁的倒黴蛋。
我調整了一下感受器的位置,試聲:“啊……”
狠狠地痛苦面具了。
這是我的聲音?不對吧?怎麼夾起來了?!就算我身體受傷了情緒也很受傷,也不能這樣!這和撒嬌有什麼區别?
一言不發地将默認本蟲聲音調整為最大路貨的語音模型,我才再“開口”:“這場談話開始前,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一件事。”
小梅裡森諾坐得離我更近些,臉上表情有些複雜,我也懶得開調色盤數一數他用了多少色,但至少他看起來挺認真的:“我要先知道你想讓我做什麼。”
哦?比前幾次好多了,看來給他啃一口的效果還在,又或者是激發了他上輩子吃了辛德殘留的愧疚感……
哈,這種情緒姑且認定為不可再生資源吧,得省着點用。
“不要再随便打斷我說的話,也不要再和我說‘你應該做什麼’,讓我表達自己的看法,這是雙方溝通的基礎。”我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我想找的是一個合作夥伴,而不是一個缺玩具的幼生期小蟲崽。你願意聽我說話,想必是覺得我的話可能有價值,也不是要找一隻寵物鳥。”
“當然,如果你非常有信心自己能包攬一切,仗着重生的先知先覺解決所有問題,那你就按照自己的方法來,我樂得繼續當蛀蟲,你也沒必要再和我說任何事情。”
我攤開手,但肩聳不了一點。
你倒是說你有這個能力啊,你要是真有這個能力我躺平多好!思考動腦和跟蟲賭命也是很累的。
但看看我今天遇到的事情,再想想看你和大梅裡森諾前世那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爛,我想騙自己都下不去手,我的腦子沒辦法被這麼簡陋的謊言欺詐。
重生最多長閱曆,不能加智力點,這是個常識。
我盯着小梅裡森諾的眼睛:“你不能,對吧?如果你能做到,我就不會遇到那麼個膽大包天的家夥——不知道的還以為您迫不及待地想要開餐了呢。”
啧,情緒不對。冷靜下來,辛德,現在不要去刺激小梅裡森諾,再被他咬上一口我可能就會因為疼得太厲害不想活了。
吵架可以另外找時間,時間緊迫,先幹正事。
小梅裡森諾率先移開視線:“那是個……意外。”
好,意外,我接受這個解釋。
呵呵。
“我當你同意了?或者你告訴我你同意。”
“……好,我同意。”
他的态度……奇怪得讓我覺得惡心,我的尾巴不由自主地縮回到身後。
哦,對,我剛做完手術不久,那套破爛衣服早就不知道去哪了,現在穿的是有着标準開背設計的病号服。
尾巴是舒服了,但我不太舒服。
我狐疑地打量小梅裡森諾,試圖假裝自己不知不覺地變異成了某位德高望重的讀心教授。
小梅裡森諾的服軟比想象中的要容易太多,這點愧疚足夠他做到這一點嗎?還是說一周目辛德打出來了更奇怪的情感線結局?
算了,現在也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不,我最好還是想一下。
小梅裡森諾有精神海綜合征,這是種常見于S級雌蟲的精神海疾病。通俗地講就是身體與腦子不夠匹配,所以容易把腦漿燒幹做出不理智的事情來。
不然我為什麼罵他是神經病?大梅裡森諾那種還能歸結為XP,小梅裡森諾則是因為他是真的有病。
按照常理,他今天啃我那一口咬進去的皮肉骨頭就足夠起碼半年的精神安撫量了。可這裡又不是cake和fork的片場,而且神經病的事……還真不好用常理推斷。
我問他:“你的監控值現在正常嗎?”
你腦子還是正常轉着的嗎?
小梅裡森諾看了眼:“92,在正常值範圍内。”
我閉上了眼。
哈哈,哈哈。
是在正常值範圍内,但也僅僅是在範圍内——再多一點就算發瘋,現在是發瘋預備态了!
怪不得動手這麼痛快,怪不得态度這麼奇怪,你小子是又要發瘋啊!誰讓你受刺激了你去找誰報複好不好?别來找我!
都是重生的,你能不能學學德倫沃斯,精神狀态穩定一點?
我上輩子欠他的嗎?
這個想法冒出來,又立刻被我否決。
不,我上輩子誰都不欠。暫且不論身死債消,即使有債,那也是他們欠我的。
我瞥了眼小梅裡森諾,尾巴甩到床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