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氣氛緩和了下來,三人開始正式用餐。
在等待主控吃完的過程中,汲光抽空開始思考之後要怎麼探索這個村落,又要怎麼觸發任務,以及怎麼升級。
不。
任務和升級的事情先放到一邊。
目前最迫切的,應該是生存問題。
就像玩《饑O》那類生存遊戲一樣,比起第一時間走主線打BOSS,新手得率先學會怎麼活過春夏秋冬,怎麼解決饑餓、寒冷、野獸以及更多他不知道的威脅,得先活下去,才能有進一步的機會。
至于這個村落……或者說墓場。
雖然隻被允許呆個七天,但誰說不能下次再來呢?
如果那個解毒草與止血草是入場券,已經知道草藥模樣的汲光,完全可以在森林采集到新的,然後重新回來,到時候再觸發任務。
那麼,要怎麼學習生存的技巧?
這遊戲沒什麼指引,似乎得他自己摸索。
而想到自己之前在森林蹩腳又失敗的狩獵,汲光看向了兩位獵人。
——兩位一看就生存經驗十足的本地人。
嗯……
能不能和偷學火鐮使用方式那樣,暗戳戳的偷師?當然,如果能直接請教就更好了。
汲光沉吟着。
不知不覺,屏幕上的用餐加載進度也終于走到了尾聲。
吃飯也是有完整流程的,不會簡單一個吞吃的動作就結束,但遊戲總不會真讓玩家坐着等十幾二十分鐘,所以系統會在沒有需要玩家操作的地方,默認自動加速。
說起來,三人吃飯的畫面其實很有意思:
比起大口大口咀嚼的獵人們,主控的進食速度顯然不快。
默林連吃三大塊肉,主控還沒有嚼完嘴裡的東西。
阿納托利已經把湯都喝完了,主控……主控喝了一口湯之後,就再也沒喝第二口。
默林吃完自己那碗,問汲光還要不要,遊戲都不給他交互選項,主控直接就搖了頭。
于是默林和阿納托利把炖鍋裡剩下的平分了。
等獵人們吃完兩大碗,汲光控制的角色才終于吃光自己那份——剩下了湯和一些碎渣。
……
玩家與NPC的動作都是獨立的,吃相、喜好都各自不同,不免讓汲光無數次贊歎這精妙的細節。
而在主控放下勺子那一刻,用餐完畢的屬性加成提示也跳了出來:
【口味評價:肉柴且膻,蔬菜軟爛,沙木果夾生。】
【很難吃。】
【飽食度增益-30%】
【飽食度+50】
【狀态:輕傷,肮髒。】
哇,我就說這菜一看就炖得不行!
難吃到系統都看不下去了。
汲光一時失笑,然後自語:起碼饑餓的負面狀态解除了。
遊戲中,默林在汲光吃完放下勺子的時候擡眼看了過來,随後皺眉,緊盯着汲光那碗剩湯,片刻目光變得無比嚴肅。他與汲光對視,表情寫滿了不贊同。
就仿佛在看一個挑食的小孩。
汲光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抵達了一定好感度,亦或者是默林對汲光的出身有了一定判斷,總之,這位年長的獵人對汲光換上了一副批評指導的語氣:
“湯裡有煮出來的油脂與澱粉,哪怕吃不慣也得吃下去,那是能量,是生存的根本。”
汲光:“……”
汲光:“我不……”
默林穩如泰山的坐着,目光銳利如箭。
在汲光抗拒着開口的瞬間,他那轟隆隆如雷鳴的聲音,就劈到了汲光頭上。
默林呵斥般嚴厲道:“喝掉。”
汲光:“……”
不是吧,兄弟。
你管你兒子就算了,連我這個暫住的外鄉人都不放過嗎?
過分了啊。
阿納托利也很意外,随後就是無語,“把你那該死的控制欲收斂起來吧,默林,人家隻是暫住的客人。”
“我也真的已經……吃飽了。”汲光也點了交互,強行把之前被打斷的話說出來。
可從默林對阿納托利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來了,這家夥獨斷專行的臭毛病,已經到了旁人難以幹涉的程度。
或許也是想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亦或者有種繼續僵持下去可能會被強行灌湯的不祥預感,為了不産生矛盾,汲光最後很勉強的伸手,捧起了那個碗。
渾身散發出一股“打算當做中藥一口悶”的壯烈氣息的汲光在即将賦予行動的前一刻,仿佛被他艱難的表情所觸動的阿納托利行動了。
白發的年輕獵人一手撐着桌子,然後探身過去,把汲光的碗搶了過來,并手腳麻利的把其他用剩的餐具都收到一起,随後端起就走。
“我去洗碗。”阿納托利剛邁出一步,想起了什麼,回來把兜帽圍巾帶了回去,然後重新走出門。
默林眉頭皺得更深了。
他看着阿納托利背影的眼神帶上一絲不快,陰沉沉像隻被挑釁地位的棕熊,但他最終也隻是臭着臉,沒做什麼。
而主控則是大大松了口氣。
看的遊戲外的汲光都不免好奇,這頓飯到底是有多難吃啊,反應居然這麼大。
。
午餐結束,默林并沒有打算休息,他重新背起了自己的弓箭,并馬上就要重新出門。
出門前,他對汲光說:
“我下午還得巡邏,你想休息就休息,想出去走走,就自己注意——這裡的人大部分都不喜歡外來者,尤其是你這樣的正常人,你不會被歡迎的。”
“說起來,你身上的護甲和衣服也得清理了,我們是獵戶,不在乎血腥味,但這畢竟是魔物的血,留太久沒好處。”
上前比劃了一下汲光的身高,默林繼續道:
“看你的樣子,也沒有換洗的衣物吧?我讓阿納托利拿一套他的衣服給你,你可以先穿他的。”
“替換下來的衣物,你要是不放心交給别人,就自己去洗,門口附近有水缸,你直接用就行;要是放心,就先丢到角落那個衣物籃裡,晚點會有人拿走統一清洗,曬幹後送回來。”
“至于護甲,那個櫃子裡應該有備用的布,你自己去找,自己把護甲洗完擦幹淨——作為一名戰士,就給自己維護自己的武器和甲胄。”
汲光耐心聽完,連連點頭說好,乖巧表示自己知道了。
控制欲過剩的默林看着面前的年輕人,因為對方聽話的表現,而平緩了之前的不快,甚至還能露出點不起眼的笑容。
他偏愛着這樣的年輕人——聽話,無畏,有作戰能力。
聽話是最重要的。
尤其是像這位暫住的客人這般,生澀又毫無戒心的年輕人。
……這樣的年輕人,就得聽從長者的命令。
默林心念,頑固的像一塊巨石:聽話,才能更好的避開危險、更好的活下去。
在汲光摘下風帽與頭盔後,看見對方模樣和神情的默林,就直接笃定對方是在和平、沒有危險的地方被保護得很好,從未擔心過生存問題的溫室小孩。
對于他這樣敏銳的獵人來說,兇猛或狡詐的肉食動物與溫順的草食動物之間,再好分辨不過。
汲光在默林眼裡,就是個有點爪牙的草食小動物。
他甚至在猜測汲光流浪的原因。
——這個小家夥曾經所生活的隐蔽家園,也終于被惡魔所發現,被詛咒所颠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