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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卿暮一走,裴敬雪又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猛然跳到楚越身後,“楚哥哥!”
彼時楚越正在府上散步,這将軍府布置深得他喜歡,院中紅梅将開未開,滿地西府海棠,一園雪色别有風味。
聽見裴敬雪聲音,楚越微微一笑,“厭夏,你經常到這裡來?”
裴敬雪将手中的海棠酥遞到楚越手上,“也不算,我哥常來,你要是早醒個兩三天,就能看到他了。”
“不過也沒關系,你還活着,以後,有的是機會見面。”裴敬雪聲音裡都帶着開心。
楚越四下望了一圈兒,那個常跟在他身邊的丫鬟不知去了哪裡。
裴敬雪看到他動作,“楚哥哥,你在找晚水嗎?”
“那個侍女叫晚水?”
“恩,我把她甩開了,她總是想着把我送回侯府,我現在還不想回去。”裴敬雪壓低聲音說。
楚越看着她臉上略微懊惱的神情,心弦一動,“你,喜歡這裡?”
裴敬雪歪着腦袋,“也不算喜歡。”
楚越慢騰騰地走着,“你覺得,六殿下是個什麼樣的人?”
裴敬雪咬着海棠酥,她心底蓦地一動,猛然覺得天降媒人身份,“六殿下很好啊!”
楚越眉間一動,面含笑意,“哦?”
裴敬雪正了神色,想着李卿暮為楚越做的種種事,“他雖貴為皇六子,但在朝中并不得寵,可他隐忍克制、溫潤通透,在戰場上又殺伐果決,很像是、是紮根在懸崖上的青松,終有一日,也能為國擎天。”
楚越點點頭,“你對六殿下評價很高,一度超出了景瑞王。我記得你曾說過,‘三殿下不過是個會讀書的榆木腦袋’。”
裴敬雪先是一愣,很快反應過來,那是很多年前她偷溜去徹雲書院看裴敬秋時說的,景瑞王正看着裴敬秋寫字,國子監來的祭酒先生吩咐,若是他不寫完不準吃晚飯。
她從十二樓台帶過去的飯盒陣陣飄香,裴敬秋饞得筆都握不住,可李卿雲偏偏不放人,直到夜幕降臨才堪堪寫完,楚越也陪在一邊餓着。
裴敬雪皮笑肉不笑地邀請李卿雲一起吃,可他卻端正行禮,“昏黑之際,不宜多食。”擺擺手婉拒他們離開了。
看着李卿雲身影消失,她當即大罵,‘一個隻會讀書的榆木腦袋!’
想到此處,裴敬雪不好意思地笑笑,“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了。”現在的景瑞王她可不敢得罪。
楚越數數日子,“也沒幾年吧?”
裴敬雪心裡緊張了一下,萬幸楚越沒再追問什麼。
穿過長長的廊橋,盡頭處是一扇木門,牆邊挖了一條溝,擺了些花籽,看樣子是等春天到了造一面花牆。
極具生命氣息的東西總會讓人開心,楚越聲音輕快,“這将軍府布置的倒是十分風雅。”
裴敬雪看他一眼,是啊,這可是李卿暮費盡心思,從旁人嘴裡一點點、一點點拼湊而來的,十六歲楚越,心中想要的家。
楚越試着打開了那扇門,門外站了一個和将離穿同樣衣服的暗衛,看見楚越時低下頭,“楚大人,可是要采買什麼東西?”
楚越目光從上及下看他一眼,“我以為這通着前院。”
暗衛恭敬答話,“回楚大人,這裡出去就是後街了。”他并未起身讓開,楚越知道,他們都直接聽命于李卿暮。
他并未為難暗衛,畢竟早前李卿暮也同他說過,将軍府内随意走動,但不能出府。
裴敬雪在一旁解釋,“殿下他,是怕朝上那群人對你不利,在府内他能保護你。”
楚越卻是開口說了其他,“厭夏,身上可有銀錢?”裴敬雪在身上摸索了下,拆下一顆珍珠遞給他,“我身上隻有這個。”
他轉身将珍珠遞給暗衛,“勞煩你幫我采買一張,北域十三城的地形圖。”
暗衛怔了怔,旋即反應過來,“楚大人吩咐即可,不用給銀錢。晚間我差人到送去。”
楚越仍是将珍珠遞給他,“收上吧,你我并非主仆,日後或有其他事情需要你幫忙,屆時我可不好意思使喚殿下的人。”
暗衛不再說什麼,伸手收下那顆泛着瑩瑩珠光的珍珠。
将離輕輕合上聖旨,神色凝重,“主子,皇上……這是幾個意思?”
西南剿匪回來,本該提拔為遊騎将軍,可如今卻是直接越級封王,但又沒有到達前世恭親王的高度。
恭親王和鎮北王,雖然都是王爺,可一個是親王,一個是郡王,不管是權利還是地位,都大相徑庭。
還有楚大人的事。
現在楚越朝堂皆敵,他居然還封官,這不是把楚越推上風口浪尖嗎?
将離側頭去看李卿暮的表情,隻見他唇線抿直,眉間皺起一道溝壑,“先不管他是如何想的,方才王公公一番話,可還聽出其他的了?”
将離思索一番,沒有頭緒,“請主子指點。”